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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可怕。再一日,周姨就收拾行囊,帶著他離開了陶府,破舊的馬車在路上顛簸了半個多月,最后駛進了常州,停在了陶家果園的地盤上。回憶大多苦澀,能憶出甜味的幾件往事全都裝在了這個鐵盒子里。輕陌打開盒蓋,取出三布刺繡,又拿出一沓信紙放在桌上,再去拿小桃胡時,清風吹來拂散了薄軟的紙張,嚇的輕陌趕忙撲身壓住,一面收一面嘀咕,“好險。亂跑什么?跑到湖里去了怎么辦?”從盒子里拿出一把磨得發(fā)白的小銼刀作為鎮(zhèn)紙后,輕陌這才放心的將好幾個打磨精致的桃核挑出來,最后是一個巧環(huán)。這個巧環(huán)當時可是要了輕陌的小命了,如何也解不開、取不下,急的他臉紅脖子粗,果園里全是忙碌的農夫,誰也沒空來看看他這個小家伙是怎么回事,任他眼淚汪汪的抱著巧環(huán)坐在雨棚下撅著嘴巴生悶氣。輕陌勾起這個精巧的小玩意兒,“你再也難不倒我了,隨你怎么套,我都能給你解出來。”巧環(huán)是陶澄給他的第一封信里夾帶的,其實一共就只有兩封信,他臨摹過千百遍,早已倒背如流。輕陌往那一沓書信上看去,也不知道陶澄瞧見了這么多同樣的書信會作何感想。伸過手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兩封陶澄真跡,一筆一劃不甚端正,還隔上幾句就劃掉一個錯別字,輕陌都能想象出六歲的小陶澄伏在桌前,郭先生就守在一旁指導他,幫助他的場面。第一封信,當時輕陌在果園里幫著果農挑揀壞掉的果子,陡然被喚了一聲,說是有信件帶來,待他滿頭霧水的接過,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跡寫著“輕陌親啟”時,眼淚奪眶而出。輕陌,見信如晤:我很想你。你可知當我聽聞你已離開家里去往常州時,我如何也不信,還與先生鬧了脾氣,真不懂事。父親已經無恙,你不必掛心。父親臥床那幾日,我與弟弟心神不寧,看著父親嘔吐不止實在害怕,好在那病不會傳染,我們便一直待于屋里陪伴娘親,守在父親左右,當時你如何我半點不知,待父親痊愈后,我才聽到一些討厭的揣測。他們怎樣說你,我都不會信。我與你親近一年的時日,只覺得開心不已,只想與你一同讀書,繼續(xù)在一起,你萬不可將我與那些壞人歸到一處,我心悅于你,你定要堅信不疑。送你一套巧環(huán),望能討你歡心。常人都言“安好勿念”,只可一半,你須安好,也務必要念我想我,否則來日再相見,看我不理你。百花節(jié)后十日,于學塾中,陶澄。輕陌的手指輕輕摸在“我心悅于你”上,心間似有甜蜜也似有苦楚,亦或是一片空白,楊柳葉又飄落在紙上,輕陌將它吹開,嘟起的唇又抿成一道彎,若是這一紙文字還算含蓄,那么下一封信對他來講,就當真是確鑿的情書了。輕陌,見信如晤:我依舊很想念你。你的回信也太短,叫我看上幾遍還嫌不夠,也鉆了空子,信短字少,竟一個錯字都沒有,此處略去郭先生表揚你的若干字句,自己體會去罷。我問父親可有機會去常州?父親只含混的應我,你別急,我用功讀書,得了父親的歡心后就求他帶我去看你。果園里可有朋友?別再與花鳥蟲草為伴,你這樣好,這樣叫人喜歡,是否已經有了一起玩鬧的伙伴?為你開心,可你千萬不能忘記我,每日都要想念我。昨日端午,不知你是否吃到了臘rou粽子。想起去年,我們私會與假山之下,頭頂皓月當空,生怕被人發(fā)現,你大口吞吃的模樣我至今記得,實在好笑有趣,我也納悶,為何你都如此狼吞虎咽,毫無規(guī)矩,卻仍是好看的像明月一樣。先生今日教了一首,我頗為喜愛,為此還被弟弟笑話了一番多情之人云云,先生也道我是年少的小大人,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羞赧,詞寫在信尾,望你也能喜歡,若是不喜,回信時也不許出言笑話。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此句甚妙,我大約百年千年也寫不出來。雖是牛郎織女,不大適合我們,但他們相距萬里,就沖這處,我們也應學習他們。眼下你已經離開近三個月,仿若三年之久,萬一將來某一日,我們不再書信相交,我仍會牽掛你想念你,你須得同我一般,否則再見之日,便是我兇你之時。端午后一日,于學塾中,陶澄。輕陌輕呼一口,待這陣裹著溫熱的風吹盡之后,才將兩張信紙折起,放回到鐵盒子里。他不比以往,七八歲時看信,便是單純的想念,等漸漸長大,心里無法抑制的生出旖旎的想法時,再看信便會洶涌的落淚,怨恨,癡念,茫然,心思太重終于讓他生了一場大病,瘦的皮包著骨頭,毫無生氣,在那些昏昏沉沉的夢境里,他已經看不清陶澄的模樣了。“苦盡甘來么?”輕陌莞爾,將他臨摹的那幾張拿在手里,這是他生怕真跡保存不當而做的權宜之舉,“哎,好丟人,不會真的被他看到了吧?!?/br>再是桃核雕刻的幾個小籃筐,閑暇時消磨時間,十四歲左右吧,那時妄想著有一天再見面,就把這個小筐當做見面禮,結果到底是沒好意思拿出手,比起陶澄身上的精致玉佩,一枚桃核果真寒磣。最后是他頗遭嫌棄的刺繡,低劣的布面,顏色不甚光鮮的繡線,輕陌視若珍寶的將它們疊好,將所有的寶貝都原樣放回盒中,再重新系好包袱,放到之前的位置上去,佯裝成沒被動過的樣子。輕陌拍拍手,站起身,去喚小廝,“還是雞湯面吧,你若是沒吃,帶來跟我一起用。”小廝趕忙擺手,“不成不成,管事兒的知道了要罵我沒大沒小的?!?/br>輕陌笑道,“不打緊,管事兒的聽我的,我罩著你,不怕,一個人吃飯不香?!?/br>小廝一臉猶豫,輕陌揮手催他,剛轉身又把人叫住。“那什么...”不比之前瀟灑大氣,輕陌也變作一臉猶豫,“你們青樓院,是不是,有那種藥膏或是什么藥水...”小廝巴巴的接話,“公子是說媚藥?”“不是!”再來媚藥他就真下不了床了,輕陌道,“消腫的那種,能...能快些恢復的...”小廝“哦”的一拐三繞,了然道,“縱欲之后消腫止痛的藥膏?”輕陌握拳捶手心,“正是。去幫我尋一些來?!?/br>小廝得令,顛顛的走了,留下的輕陌再強撐不住淡定,臉蛋臊的通紅。第十二章用過晌飯后,本應吃飽喝足能再續(xù)上個午覺的,可惜湖里冒出一大片鴨子劃水,天高云闊,微風舒適,連鴨子都曉得要及時行樂,一只比一只能撒歡兒,擾醒了輕陌的盹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