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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對方一開始多么善良友善親切,對自己最終都會不耐煩和厭惡。所有人都這樣。既然這樣,那就一開始不要散布善意好了。看著自己的回復(fù),余情突然毫無征兆的大怒,將手機(jī)直接扔到了墻上,屏幕破碎的聲音,與墻面碰撞后又與地面相觸的聲音,自己的喘息聲……黑夜就像一個擴(kuò)音器,讓無數(shù)瑣碎的聲音都在他耳朵里都清晰無比,他的感官似乎被放大數(shù)百倍。余情知道,他現(xiàn)在得了病。實際上這個病他之前就有了。升入高三之后,壓力很大,他經(jīng)常感覺到睡眠不足但是卻又無法入睡,他仿佛永久失去了睡眠。他開始吃安眠藥,早晨喝咖啡,可是效果寥寥。他開始慌張,他向自己的母親說:“媽,我感覺很難受。”可是他媽的回答很冷淡:“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照顧好自己,mama很忙?!?/br>那一瞬間他說不出他的感受。他對他媽大喊大叫:“我很難受!”他媽皺著眉頭:“你吼什么?這就是你的教養(yǎng)嗎?我平時是這么教你的?!”“這很重要嗎,媽?”余情不解,“我們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做的是解決問題嗎?”茍欽正在看材料,一直被他打斷,有些不耐煩:“你難受,那你自己去看醫(yī)生。我覺得,你就是給自己太大壓力了,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br>接著語氣很重地補(bǔ)充道:“以后別再大喊大叫,一點(diǎn)素質(zhì)都沒有?!?/br>說完也不管余情,離開客廳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書房。余情卻站在客廳中央,說不出一句話。在那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經(jīng)常無緣無故生氣,有時候他甚至在班上就因為做不出一道題而硬生生折斷了一支鉛筆。又經(jīng)常無緣無故哭,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鄰居還以為鬧鬼。但是這些茍欽都不知道,因為她很忙。余情時常覺得自己的心思很難猜,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時候他忍耐力又會很強(qiáng),丟了什么東西,他會絲毫不在意,一點(diǎn)也不難過。就算考試考得好,也絲毫不覺得開心。絕大多數(shù)時候,他是一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可是現(xiàn)在他卻明顯站在自己情緒漩渦中央??吹阶约夯貜?fù)對方的話,余情腦子空白。我為什么要這么回復(fù)他?!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當(dāng)時為什么你又要散布你的善意,對我說“新年好”?!為什么除了你以外,沒有一個人知道我在新年那天準(zhǔn)備自殺?!為什么沒人在意我深夜跑出家門進(jìn)了一個陌生的小區(qū)上了34樓?!為什么沒人知道我內(nèi)心的痛苦?!為什么沒人在意我,關(guān)心我???眾多莫名其妙的負(fù)面情緒一時間把余情壓得有點(diǎn)喘不過氣,他止不住的喘氣,手甚至因為缺氧有點(diǎn)微微顫抖。他像受不住什么似的跪在了地板上,身子往前傾撿起手機(jī),神態(tài)佝僂,手指甚至因為發(fā)抖按錯了好幾個鍵:可是最后卻什么也沒發(fā)出去。.第二天余情是被來電鈴聲吵醒的。他看也沒看是誰的來電,直接接通,放在耳邊,也不說話,只等著對方先開口。“喂?余情?”是一個低沉的聲音,余情嚇了一跳,他看了看手機(jī),確認(rèn)了對方的身份,又把手機(jī)重新放回耳邊:“嗯。”對方很溫和:“下午好?!?/br>余情轉(zhuǎn)頭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確定這的確是黃昏了,計算著自己睡眠的時間,內(nèi)心一陣懊惱。天色已經(jīng)暗了,看著外面逐漸蘇醒的黑夜,余情感覺像是被全世界拋棄。“應(yīng)該說晚上好了吧。”余情說。“那,”對方似乎是笑了一下:“晚上好。”“你有事嗎?”余情撐起了身子,他的床很軟,被被褥一壓,感覺整個人像是陷進(jìn)去了一樣。他余情空出的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xue,想要清醒清醒。他聽見對方在電話那頭低笑了一下,不解問道:“你笑什么?!闭Z氣絕對算不上好。“沒。”對方回答:“我在想,我們是一個高中的,還挺有緣?!?/br>余情沒有說話。“我是理科樓的季臻,你知道嗎?”“……”余情愣了一下,聽這話好像對方是自己的同校同學(xué)?可是自己為什么要認(rèn)識其他人,他不解:“嗯?我不知道?!?/br>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好像有些沖,余情摸了摸鼻子,放緩了語氣:“季真,是嗎?季節(jié)的季,真實的真?”那邊回答:“嗯……是臻,一個‘至’,一個‘秦’?!?/br>余情了解:“知道了。”不等季臻做出更多的反應(yīng),那邊余情就接著確認(rèn):“你是我的同校同學(xué)?”他的聲音軟軟的,有些迷糊。“嗯?!奔菊橛行┎恢勒f什么:“我高三,理科1班的?!?/br>余情輕笑了一下,摸索著打開了燈,登時房間的溫暖的橙光就打在他身上,他感到了一點(diǎn)點(diǎn)心安:“好巧。所以,你是來認(rèn)親的?你要說什么?”季臻捻著桌上理綜卷子的角,說:“我想說,我認(rèn)識你,可能你不認(rèn)識我,但是我聽說過你,你是一個很優(yōu)秀的人,馬上就要高考了,希望……”他還沒說完,就被余情打斷:“聽說過我?”他輕笑了一下,語氣突然變得十分不善,咄咄逼人:“從別人口中聽說的我么?別人口中說的我,好也好,壞也罷,就一定是真的么?”季臻聽著他猛然提高音量的聲音,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乖乖閉嘴。“別人看來我優(yōu)秀,我就一定優(yōu)秀么?你親眼看過我嗎?光憑別人的印象,你就能判定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嗎?!”似乎是意識到自己情緒不對,余情喘了幾口,有些狼狽:“永遠(yuǎn)、永遠(yuǎn)別從對方口中知道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不知道為了活得讓別人滿意,我付出了多少努力?!?/br>說完便掛斷了電話。季臻舉著電話,聽著掛斷的“嘟嘟”聲,半晌沒回過神。他猶豫了很久才打了這個電話,而他打這個電話,也只是想單純的告訴余情,你作文寫得很好,你長得很好看,你有很多人喜歡,所以不要自殺,試著活下去。可是他好像觸到了什么禁區(qū)。.掛斷電話,余情全身像卸掉了力氣,一下子就倒回了床上。我剛才生氣了。我昨天也生氣了。他想,很久沒有這么情緒波動過了,生完氣之后,感覺竟然以外地還不錯。為什么生氣?他努力想了想,卻回想不起來了。但是不重要。他盯著天花板,還有天花板上的繁雜圖案的燈,發(fā)呆,感覺自己又要陷入昏睡中。突然他右手抓著的手機(jī)震了一下,把他從模糊的睡夢中驚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