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冷??？”

“......”晏江何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現(xiàn)在光著上身，正單挑一條睡褲杵在爹媽跟前呢。

“哦?！标探慰戳艘谎劬o閉的臥室門，又轉(zhuǎn)身往廁所走，含糊道，“我這就去穿?！?/br>
他衣服都在臥室里，但張淙在里頭睡覺。晏江何琢磨著就沒進(jìn)去。一是張淙本來就睡不安穩(wěn)，再進(jìn)去吵他，晏江何怪心疼的。二是張淙在他屋里，二老對于他找了個男人過日子這件事還摸不清什么態(tài)度，晏江何還不想直接明著指矛頭給張淙。

不過晏江何也明白，眼下這情景，肯定兜不住就是了。

晏江何去衛(wèi)生間，不經(jīng)意瞅了眼衛(wèi)生間的鏡子，看見自己肩頭還有一道痕跡——張淙先前用狗爪子摳的。

晏江何閉了閉眼，沒再看鏡子，拱去洗衣機(jī)里翻騰衣服。幸好有一件家居服，是他下鄉(xiāng)前扔進(jìn)去的，還沒來得及洗。

好在討巧，衣服不算很臟，先前也就穿了兩三天。

晏江何只能勉為其難，套上衣服先出去，上身的睡衣和**的睡褲非常不搭調(diào)。

從布料上，上身是軟絨的，下/身是純棉的。顏色和款式更不用提，上身是亞麻色，下/身是靛藍(lán)色。

在家倒不必那么像模像樣的講究。但晏江何這般站在爹媽跟前，三個人都感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別扭。

晏江何下意識清了下嗓子：“你們站著干什么？坐下啊。”

晏濤和周平楠坐下。

晏江何去扒拉吃食：“看看給我?guī)裁春贸缘牧恕！?/br>
“炸醬面。”周平楠瞅著晏江何，“你不是說想吃嗎？”

“是?！标探涡α?，“我媽最好了?！?/br>
“你少貧嘴，就你長了一張嘴會說話?！敝芷介擦似沧欤鄣讌s搜不到分毫的嫌棄。

晏江何又看見還有個保溫盒，里頭裝著粥。皮蛋瘦rou粥。

“粥是給張淙的?！敝芷介f，“先前給那孩子打電話，聽他聲音不對，嗓子應(yīng)該是發(fā)炎了，本來想做糖醋排骨，可惜他吃不了，只能做個粥了?！?/br>
周平楠：“這孩子是真懂事。還給我跟你爸安排了午飯。對了，他人呢？”

“是啊，張淙呢？”晏濤也問，“進(jìn)來這么長時間沒見著他。他頭上那傷，還有一身泥，都怎么弄的你問了沒？是摔哪了？”

“還沒?！标探味⒅诌叺钠さ笆輗ou粥，“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嗓子疼，得少說話。等好點兒再問吧?！?/br>
晏濤點點頭：“嗯，也是。人都沒事就好?！?/br>
晏濤這話說成了一聲嘆息，晏江何心口猛地揪了一下。又酸又軟。像海綿墊子泡進(jìn)老陳醋里，又撈出來捏凈。

過后還剩下潮濕的酸味。

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周平楠突然說：“張淙睡覺呢？”

她說完，并沒有轉(zhuǎn)頭看張淙那屋，也不知是有意無意，竟側(cè)頭瞥了眼晏江何的主臥。

晏江何坐在座位上，嘴里應(yīng)著：“嗯，他太累了，還在休息。”

“讓他多休息會兒吧。他這次也是被江何直接嚇回來的?！标虧龂@氣。

晏江何無話可說。

有些東西似乎已經(jīng)不用格外去言語，大家仿佛心知肚明。

不過一家人，不能有隔閡，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清楚，該有的態(tài)度也要表達(dá)清楚，從不模糊不清地猜測對方，是老晏家?guī)资陙砗椭C幸福的傳統(tǒng)規(guī)律。

就聽周平楠認(rèn)真地說：“兒子，你上次跟媽說的事，媽想和你說說?！?/br>
晏江何看周平楠：“媽，你說。”

周平楠頓了頓，看了眼晏濤，又看向晏江何：“我的確是很生氣，很失望。還有。這次咱家遭了這么大的事，媽也特別擔(dān)心你，心疼你?！?/br>
晏江何挪動椅子，坐得離周平楠更近了些，伸手握住了周平楠的手：“媽，對不起?！?/br>
周平楠被這對姓晏的父子左右圍著，心頭倏得軟了一下，她說：“這兩件事都讓媽害怕。媽怕你不好，怕你過不好?！?/br>
“我知道?！标探屋p聲說。

“可是江何，媽是害怕，但媽再害怕，也不能替你過日子?！敝芷介币娪腥绱藴厍榈恼Z氣，“只要你好好的，你覺得幸福，就行了?！?/br>
周平楠：“你不后悔，我們?nèi)叶疾缓蠡??！?/br>
晏江何一愣，猛地抬起頭看周平楠：“媽，你是說......”

周平楠搖搖頭：“你記住。我和你爸，并不是因為你這次的意外才讓步的。我們只是看得更清楚了而已。”

周平楠：“媽和你說實話，做父母的，要我們接受你選的這條路，太難了。我們永遠(yuǎn)都不可能歡天喜地地去接受，說我們不在意，說我們?nèi)χС郑鞘羌俚??！?/br>
周平楠“啪啪”打了兩下晏江何的手心，挺使勁兒：“但當(dāng)?shù)?dāng)媽就這么回事。孩子選的路越是艱難，我們就越該祝福。爸媽幫不上你什么，但不應(yīng)該讓你更難受。媽知道你難。所以，媽會努力理解你?！?/br>
周平楠停頓兩秒，眼里泛起淚光：“努力理解你們。”

晏江何輕輕捏了捏周平楠的手，這雙手已經(jīng)沒有年輕時候那么細(xì)膩了，手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清晰。但它們還是那么溫暖。

晏江何又扭臉去看晏濤，晏濤朝他笑了一下，輕輕點頭：“好好過吧?！?/br>
心窩子掏到這個地步，晏江何生滿了五臟六腑的感動。

他是個平凡人。他是個嘗過驚慌，承擔(dān)辛苦的平凡人。他是個擁有愛，擁有幸運(yùn)的平凡人。

平凡人，太普通，太偉大，太美好了。

你好好算賬

客廳里氛圍溫存，逼得晏江何鼻子酸眼睛疼。

他是哪里不對勁兒了，經(jīng)歷過大事不但沒變得更堅強(qiáng)，反倒更完蛋。他今兒個一整天都總想掉眼淚。

全怪惹他的人太多了。張淙就罷了，周平楠和晏濤也非要來湊熱鬧。

周平楠的眼淚已經(jīng)抹上了，抹干凈幾滴，她又問：“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就擺在明面上直接問了?！?/br>
周平楠：“你告訴媽，那個人......是不是張淙？”

周平楠皺眉盯著晏江何：“我今天看張淙那樣子，我就知道不對，怎么看都不對?！?/br>
“是?！标探尾m不住，也沒什么可瞞的了，他承認(rèn)道，“是張淙。”

“你可真行?。　敝芷介偷爻探胃觳采铣槿ヒ话驼?。

晏江何嘆口氣：“媽......”

周平楠瞪著他說：“你是不是早就有這心思了？”

晏江何愣了一下，察覺到二老可能誤會了什么。

周平楠想罵晏江何，卻又舍不得，氣性上不去下不來，嘴里稀里糊涂地細(xì)誶：“我就說你怎么那么好心，當(dāng)初非要給張淙接回家里。我是你媽我還不了解你？你哪能那么勤快主動去惹麻煩。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