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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了探桶內(nèi)洗澡水的溫度,似是佯裝不在意地說道:“難道你不知道,本王有先皇御賜的尚方寶劍,上斬昏君下斬佞臣,像你這樣的小太監(jiān),附帶十個都夠我隨便砍?!?/br>余鶴一聽,腿就軟了。——————————“王爺,這個力道可還行?”“再使點勁兒,沒吃飯啊你。”“這不是擔(dān)心王爺身嬌體貴,我一粗人萬一一使勁兒把王爺給弄疼了,您一個不高興我腦袋就得搬家?!?/br>“少貧,你要是真知道怕,要是真懂規(guī)矩就不會一口一個‘我’自稱?!币蟪匮╇p手搭在浴桶邊緣,微微仰著腦袋,不著痕跡地打量起頭頂這個頗沒規(guī)矩的小太監(jiān)。“那該怎么自稱,奴才?”余鶴反問道。殷池雪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余鶴猶如老漢推車一樣在后面哼哧哼哧給殷池雪擦著背,直到他白嫩嫩的皮膚被搓出幾條紅印子余鶴這才作罷。但是從上往下看去,透過漂浮在水面的花瓣縫隙看下去,隱約能看到殷池雪的小蠻腰,余鶴不禁在心中感嘆一句這腰可以單獨出道了,未免太細(xì)了吧,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盈盈不足一握。“冒昧問一句,王爺您今年可有而立?”余鶴湊到殷池雪面前,仔細(xì)打量著他,隨口問道。“而立有余?!保ㄈ鄽q)“真看不出來,您不說我還以為您今年剛及弱冠?!?/br>“少拍馬屁?!币蟪匮┫蚝笊斐鏊麧皲蹁醯氖郑駥Υ」芬粯优牧伺挠帔Q的腦袋。一旁懸掛于衡量之上鳥籠微微晃了晃,籠中的肥啾啾被驚醒,晃動著它圓滾滾的身子叫了兩聲。這時候,殷池雪的手卻猛然停住。“王爺,怎么了?”余鶴好奇問道。“有人來了?!?/br>余鶴驚覺,慢慢直起身子,望著桌上的茶杯中那半盞清茶中微微浮現(xiàn)的波動。房門響了兩聲,余鶴馬上將屏風(fēng)拉起來擋住殷池雪,然后警惕地跑去開門。門口站著滿臉堆笑的店小二。“何事?”余鶴睥睨著他,問道。店小二搓著手,微微往前湊了湊,盡量壓低聲音:“哦,是我們店里要熄燈了,您們洗完了盡早歇息吧,洗澡水明天會有人來收。”“行了,知道了?!庇帔Q說著,就要關(guān)門。“還有?!蹦堑晷《鋈簧焓謸踝¢T,“小的要提醒各位貴客,最近世道不太平,夜里盡量不要隨便走動?!?/br>“你這叫什么話,不太平?何謂不太平?”余鶴生平最恨這種說話說半截的。那店小二的笑容逐漸尷尬,他焦急地搓著手,舔舔嘴唇解釋道:“這種事不好細(xì)說,您們只是投棧一晚還好,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早些歇息吧,明早您們是下樓吃早點還是我給端房間來?”正當(dāng)余鶴考慮著以他們幾人的身份還是盡量避免接觸太多閑雜人要小二把早點端進房間之際,一雙手卻猛地伸過來將自己拉到一邊。殷池雪不知什么時候從浴桶里出來了,只披褻衣,長發(fā)浸濕隨意搭在肩頭,洗白白之后更是如同出水芙蓉般楚楚動人,這一下子不光余鶴,就連那店小二都看直了眼。“你所說的不太平可是與坡后那座村莊有關(guān)?”殷池雪系好腰帶,問道。那小二猶豫著點點頭。“好,既然小二哥不愿說,那我們也不強求,早點休息?!币蟪匮┱f完,便毫不留情地關(guān)上房門。余鶴還拿著浴巾站在一邊像個二愣子一樣,見殷池雪往那一坐就陷入沉思,忙上前詢問:“王爺,您可是知道點什么?”殷池雪拖著下巴,優(yōu)雅翹著二郎腿,一只手隨手端起桌上那只碧綠的茶杯,若有所思道:“大概略知一二吧?!?/br>“到底所為何事,可否告知小的一二?小的都快急死了。”余鶴馬上討好地湊上前去,問道。殷池雪斜視著他:“你真想知道?”余鶴一聽,心道有戲,忙點頭似搗蒜:“想想想。”殷池雪笑笑,勾勾手指,示意他洗耳恭聽。余鶴立馬湊過去,只恨不能貼到殷池雪臉上。半晌,殷池雪終于吐露出他那所略知的一二:“你一個奴才,管得倒寬,伺候好太子便可,其余的無需多問?!?/br>——————————“氣死我了,要不是怕他那把上斬昏君下斬佞臣的尚方寶劍,我真想給他一拳?!?/br>若廷正抱著那本快要被翻爛的禮記昏昏欲睡,忽然被余鶴這猛地大開門驚醒,接著就見他一進門就不知道在那里嘟嘟噥噥說些什么。“你怎么才回來?!比敉⒋蛑乔?,迷迷糊糊走到床邊,一頭栽倒進被子中。“殿下,讓您背的章節(jié)可已經(jīng)記熟?”余鶴沒回答他,而是直接岔開話題。果不其然,一提到背書的事太子立馬就開始裝死。余鶴拗不過他,只好幫他脫了衣服蓋好被子,然后給自己打了個地鋪就睡在若廷床邊。畢竟店小二說最近世道不太平,太子又是個腦子不好的,自己可不得好好看著他。月明星稀,房頂上還粘著為完全融化的積雪,熄了燈的客棧一片黑寂,偶爾能聽到一兩聲蟑螂爬過的窸窣聲。若廷所居的天字一號房門口,忽然多了幾雙腳,盡管腳步移動極快,卻并未發(fā)出一絲半點動靜。幾個人影??吭诜块T口,一動不動————————————“醒醒!醒醒!”“干嘛呀,天還沒亮呢——”“醒過來!”正當(dāng)余鶴還在做著春秋大夢之際,臉皮忽然被人猛地揪住,他一個激靈痛醒,猛地坐起來。一睜眼便是兩張緊貼過來的大臉。余鶴嚇得往后一退,腦袋就這么硬生生磕在了桌角。“不是,你們能不能不要一驚一乍?!笨辞鍋砣撕?,余鶴這才釋然地松了口氣。殷池雪毫不客氣地揪著他的衣領(lǐng)將他從地上拉起來,表情是少見的嚴(yán)肅:“我問你,太子呢?!?/br>余鶴揉著酸痛的雙眼,指指床上:“不就在那躺……”話說一半,及時打住。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fù)溥^去,掀開被子,摸著早已涼透的被窩,一顆心頓時沉了底——“人呢?”半晌,他才傻乎乎問了這么一個白癡一樣的問題。“呦!你還問我們,你昨夜說要守著殿下睡我們就幫你退了房,結(jié)果你就是這么照看的?看到一大清早就找不到人?”那個小太監(jiān)急得蘭花指都翹了起來。“是不是下去晨練了。”余鶴說著,打開那扇雕花小窗子向下望去。“剛才碰到店小二,詢問過,他說沒看到有人從這邊出去?!币蟪匮┥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