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喝粥。

沉默中，一碗粥見了底，秦堃又端了兩盤菜進來。

周恒讓秦堃再幫慕容青盛來一碗粥，秦堃沒一會就端來兩碗，周恒就陪著慕容青吃了一點。

慕容青配了點菜又喝了小半碗粥，才放下勺子，周恒抽張紙巾給慕容青擦擦嘴，慕容青抬眸看著他，一時間氣氛尷尬。

空氣凝噎。

“……南藺，和你是同類吧。”慕容青一直低著頭，雙手握在身前放在桌子上，天還沒有大亮，洞內(nèi)光線不太好，周恒又不敢刻意拉低身體去看他，所以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不知道慕容青的嘴唇嚅囁了好幾次，開開合合好幾次才終于發(fā)出聲音：“周恒，你有沒有想過，或者南藺更適合你?！?/br>
周恒一聽，心臟一緊，猛地滑下椅子，跪在慕容青腳邊，語速極快的哀求：“青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以后我什么都對你說，什么都聽你的，求求你，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周恒心臟一點點冷卻，痛的無法呼吸，他見過慕容青很多種樣子，但是，沒見過他這么傷心欲絕哭泣的樣子，除了被他艸哭的時候，他半天握住慕容青的手，把它們合攏在手心，緊緊包裹：“青哥，一定是突然被我?guī)У竭@里嚇到了對不對，我馬上帶你回去好不好……”

慕容青有些無力感：“周恒，我現(xiàn)在不是置氣，也不是在吃醋，我只是……真的覺得南藺比我更適合你?！?/br>
他的人生算是順遂平坦，沒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僅有的那段情傷也算不上真?zhèn)?，畢竟在上一段感情里，他付出的不過是精力和時間，還沒來及付出真心和身體。

可是，他是個演員，他演繹了無數(shù)個不同的人生，他知道，戲劇來源生活，背景差對愛情將是多么大的考驗，所以這是他一開始不愿接受周恒的原因，他從不在乎圈內(nèi)圈外，他只想找個和他站在同樣高度有著共同愛好的人相伴一生。

而周恒，他們不僅有背景差，還有物種差。

這也實在匪夷所思。

周恒握住慕容青的手心緊了緊：“青哥，我雖然……是妖，但是我在城里生活，衣食住行，和你們一類一樣的，如果不是緊急情況，我不會帶你來這里的，我更不需要你適應(yīng)我的生活?！?/br>
慕容青沉默了一會，突然掙開周恒的手，起身道：“周恒，我剛才說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吧?！?/br>
周恒望著背對著他的慕容青，緩緩站起身來，眼底一片決絕：“沒什么好考慮的，青哥，如果你執(zhí)意要分手，我不會留你，但這個世界，將不會再有周恒?！?/br>
慕容青腳步頓住，他不明白周恒的意思。

“和你交往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有這么一天，你和我鬧分手我該怎么辦。”

慕容青攥緊手心。

“我想過死纏爛打膩著你，讓你別無選擇，也想過把你帶到這里，囚禁起來，讓你無處可逃。”

慕容青臉色變了變，周恒恍然笑了笑，繼續(xù)道：“最后，我想，我不能強求你和我在一起，可是，我一定要陪在你身邊?！?/br>
慕容青：“……”

“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敝芎隳抗庥纳畹目粗媲叭说暮蟊常曇粲行o力說：“青哥，三天之后，我便永遠是你的一條狗，不會妨礙你，也不會阻止你和誰好，如果你找到合適的……喜歡的那個人，我就會離開，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會做什么，因為毀掉妖丹之后我對你來說和一只普通的狗沒什么分別……”

“你什么意思！”即便不是妖，也不難猜到妖丹對一只妖來說意味著什么，慕容青指甲陷進手心手背，他猛然轉(zhuǎn)身望著周恒，深怕周恒會做出什么傻事：“周恒，你是在威脅我嗎？”

“怎么會是威脅呢？”周恒脊梁筆直站在那里，望著他，眼淚落下來：“青哥，我想的要遠比你多，比你久，比分手更糟糕的結(jié)果我都有想過，每一天都在想這個問題。”

“你……”慕容青因周恒落淚的樣子，心軟的一塌糊涂，他走近一步，抬手，指尖有些發(fā)抖，最終忍住再靠近一點的沖動：“我不知道你的世界，你經(jīng)歷過什么，你從哪里來，會有怎樣的將來，而我，周恒，我三十歲了，我不知道……能陪你多久?！?/br>
周恒卻是近了一步，很快看清慕容青臉上的表情，眼底竟然裹了一層眼淚，他啞聲道：“……青哥？”

慕容青別過臉去，一滴淚從眼角滑落，砸在地毯上。

他察覺到了那顆淚，在心里責(zé)怪自己沒忍住。

他的確被周恒的決定驚到了，也感動到了。

沉吟片刻，他突然無奈的笑了笑：“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做記憶拷貝嗎？”

周恒正因為面臨‘被分手’而難受，吃力的搖了搖頭。

慕容青扯了下嘴角：“因為我開始發(fā)現(xiàn)我背臺詞明顯比以前吃力，我覺得可能是大腦儲存能力不太行了，我怕忘記和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br>
“就最近幾個月吧，”慕容青說：“我開始滿腦子都是你，我開始發(fā)覺，我愛上了你，即便，你身上有太多的謎團，會讓我感到不安。”

周恒如死灰般的眸子驟然亮了起來，可是那點亮光很快就消隱了：“那你……還要執(zhí)意和我鬧分手？”

“……”慕容青閉了閉眼，眼睛酸澀的厲害：“周恒，我會老的，再有二十年，或許十幾年，我就該顯老了?！?/br>
“那我比你好點?！敝芎泸嚾恍α?，心疼的看著慕容青說：“我大概再有三十年才會顯老吧，因為我將活的比你久，所以從一開始，我叫了你青哥?！?/br>
慕容青愣了愣。

沒想到慕容青在意的是這個，周恒心頭瞬間由苦轉(zhuǎn)甜，他笑著走近一步，摟住慕容青的腰，認真的看著他：“你不會以為，妖就像你演過的電視劇里的，能活好幾千年吧？”

慕容青遲疑道：“難道不是嗎？”

千年修煉，千年成妖，這本就是人類社會對妖的認知，也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傳說。

“你太看得起我們了?！敝芎愕皖^，呼吸著慕容青身上特有的香氣，捏了捏慕容青的耳朵，敏感點能適當(dāng)減輕他心里的壓力：“兩百年是個期限吧，比人類的一百年來說，是蠻久的?！?/br>
慕容青臉上的表情垮了垮，在心中掂量了一下一百年之前的差距，咬了咬唇，問：“那你……活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