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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是宋代的黃道婆,難不成在大宋之前大家就都不紡織,不穿衣了嗎?”池寧駐足,站在一邊聽了起來,搭配時不時地點頭品評,一會兒覺得藍衣小童有理,一會兒又覺得綠褂小童不錯。“那鐵柱太監(jiān)的傳說自然也是假的?!彼{衣小孩不受影響,立場十分堅定,再次拋出了一個全新的論點,“他若真有開國護駕之功,怎么會在死后,追封也只是追封了內官監(jiān)的太監(jiān)?在死前更只是一個小小的正奉承?”正奉承是王府官,只有六品,官職確實小了些。綠褂小童沒辦法在這點上反駁對方,卻很會狐假虎威:“這話你敢在孫太監(jiān)面前說嗎?”來自新帝潛邸的孫太監(jiān),在一步登天之前,就是端王府的正奉承。孫太監(jiān)心眼小,最忌諱的就是旁人挖他老底。若有誰敢當著面說他之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正奉承”,怕不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池寧也很不服氣:【內官監(jiān)以前可風光了,這樣的身世編排才是用了心的,符合歷史規(guī)律的。】見對手開始運用話術了,藍衣丑童也不甘示弱,從門墩邊站起,居高臨下,叉腰回敬:“我看你就是因為那鐵柱與你同出鎮(zhèn)南,才會如此胡攪蠻纏!”是的,這位鐵柱祖師爺在傳說里,正是宦官之鄉(xiāng)鎮(zhèn)南“報效”祖國的特產。穿著綠馬甲的小童看上去好像終于招架不住,敗下陣來,一邊哭得震天響,一邊指著他的辯論對手道:“你也不過仗著你是暮陳的人,才敢這么欺負我!”【怎么不吵下去了?突然哭了算怎么回事?】池寧托腮沉思,但他也在心里對原君肯定道,【看別人熱鬧,果然有趣。】原君低笑出聲,意味不明地開口:【我以為你會上去幫忙?!?/br>【幫誰?】【那個堅持認為你鎮(zhèn)南出了祖師爺的閹童啊?!吭家呀涀龊贸貙巵砬笏麕兔Γ僖徽Z道破幕后之人狼子野心的準備了。誰知道池寧理智得很,不僅沒被孩子的表現迷糊,還一副看熱鬧還嫌棄事兒不大的樣子,【你不想去為鐵柱正名嗎?】池寧:【???但鐵柱確實是假的啊,是我?guī)煾傅膸煾附o生造的?!?/br>原君:【……】只“鐵柱”這個名字就能聽出來,這是多么符合一個沒什么文化又心系家鄉(xiāng)的太監(jiān),對男性魅力的惡俗審美啊。池寧的師爺正是丁山會的創(chuàng)始人,鐵柱之墓的碑陰題名里,這位很有想法的師爺便在助緣信官中排第一個。師爺最初創(chuàng)立丁山會的目的也很簡單——斂財。不管后來的時代與局勢,賦予了丁山會怎么樣重要的歷史、政治意義,在池寧這個師門內口口相傳的,始終還是最初的版本。“十個劫道的,不如一個賣藥的;十個賣藥的,不如一個傳教的。這天底下呀,再沒有比信仰的錢更最好賺的生意了。”師爺如實說。這也是池寧堅決不迷信的源頭,他一小就被師父帶著看到了太多的人間真實,信誰都不如信自己。【好歹是你師爺辛苦創(chuàng)造出來的……】原君繼續(xù)試探。他真的很難相信池寧可以langxin似鐵到這般地步。剛剛那兩個孩子的話里,又是內官監(jiān)又是鎮(zhèn)南的,幾乎字字戳在了池寧的炸點上。池寧還是一臉冷漠,回了一個很實際的理由:【丁山會的錢又不會分我一半。】雖然丁山會誕生于池寧的師爺手上,但師爺又不只有池寧他師父張?zhí)O(jiān)一個徒弟,徒弟再傳給徒弟,這一穩(wěn)定進項的“祖產”,早就是別的派系的營生了。于己無用的東西,池寧總是懶得多費口舌。【那這個小孩呢?他多符合你想要的養(yǎng)子模樣啊。你就不想收了他?】【幕后指使他的人,大約也是這么想的?!?/br>原君有些扼腕,池寧真的不傻,沒后續(xù)可看了。那綠衣小童見池寧遲遲不接話茬,于他事先受到的暗示不同,有些手足無措,只能昏招百出,繼續(xù)一個勁兒地哭了起來。池寧被吵的簡直頭疼,他見真的沒熱鬧可看了,便干脆利索地走人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只給兩個賣力演了半天的小童,留下了一個“別愛我,沒結果”的渣男背影。相當地拔那啥無情。到了內官監(jiān)的官署大門口,池寧這九九八十一難的取經路,卻還沒有結束。這一回倒不是人為的了——而是池寧又一次遇到了執(zhí)。事實上,池寧出入皇宮的這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執(zhí)。大多數的執(zhí)都會化作某件物品,跟在活人身上。但也有個別執(zhí)可以化成霧狀人形,顏色各異,脾性不同,做著各種莫名其妙的事。池寧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只要這些玩意不影響到他,他就可以當它們不存在。事實上,就原君所言,這些執(zhí)對活人是很難產生影響的。之前蘇輅的情執(zhí)和小皇子的不明之執(zhí),已經是原君近些年遇到的最強大的了。大多數執(zhí)和普通人就像是生活在不同的兩個空間,誰也干擾不到誰,只這么畸形地共生著,一直到人類死去,化身為執(zhí),或者執(zhí)念消散,與天地重新融為一體。哪怕是能化為人形的執(zhí),其實也沒什么可怕的。它們有人形而無人樣,就像是一片霧氣,又或者斷斷續(xù)續(xù)存在的特定光影,它們只能對它們所執(zhí)著的東西產生水滴石穿的影響。內官監(jiān)大門口,就有一道整體都黑乎乎的人形執(zhí)念。也不知道它在執(zhí)著什么,若只從表面上看……對方應該是對吊死在內官監(jiān)門口很感興趣。池寧第一次路過內官監(jiān)去皇宮的時候,這黑執(zhí)就在化霧為繩,一次次試著拋到衙門口的房梁上,想要吊死自己??上膭幼鲗嵲谑潜孔荆恢钡匠貙帍膶m里出來,再次站在內官監(jiān)大門口看到它,它才勉勉強強把自己掛了上去。晃來蕩去,不像是在上吊,更像是在打秋千。搞得池寧忍不住抬頭“問”了這位兄臺一句:【在房梁上打秋千,是不是比在樹下更好玩些?】那黑執(zhí)明顯能聽到池寧的話,并且被池寧深深地氣到了,一個勁兒地沖著池寧翻白眼。全身漆黑,就雙眼兩處慘白,異常顯眼。就,可特么真白啊。池寧不可思議地問原君:【它竟然能聽到我說話?那它會不會說話?】原君也沒想到池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