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樓足夠讓他崩潰了。

——誰能告訴他，劃開空間后，降落地點(diǎn)會是青樓？！

第33章姣花在野（上）

野王，野王，我們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面前口口聲聲罵著毒婦的男子神色怨恨，全然不見最初的真心。

符姣姣想，有什么意思呢。

她恍然發(fā)現(xiàn)，同殷野王在一起的這段日子里，竟然虛幻得如同夢境一般。

大夢一場，方覺醒。

符姣姣一直覺得她運(yùn)氣不太好。

生下來爹不疼娘不愛的，老爹長年不在家，老娘天天屋子里搗弄著一盒子花花綠綠的蜘蛛，沒有誰來管她。符姣姣呢，全靠她生的好看，小時候憑著粉雕玉琢的好模樣也能混到路過林子的旅人給的一點(diǎn)東西吃，實(shí)在不行林子里打打獵也能弄到吃的，總歸餓不死。

活到六歲時，符姣姣的娘像是突然想起她還有一個閨女似的，某一天把她叫到屋子里，教她練一個叫做千蛛萬毒手的功夫，符姣姣想著無所謂了，便看著沒照顧過她幾天的媽打開寶貝的要死的那個盒子，拿出一只帶著鮮艷花紋的蜘蛛往她身上放。

符姣姣倒不覺得害怕，反正她餓極了，討不到飯時也會去林子里找一些這樣的活物烤了充饑。反正她的命跟野草一般，吃什么也吃不死。

只是有一點(diǎn)符姣姣有比較郁悶。

她那個常年不回家的老爹，在屈指可數(shù)的幾次回來看她的時候，還是會給她帶上一包來自中原的杏花糖。杏花糖酸酸甜甜的，是當(dāng)時的符姣姣覺得，最好吃的食物了。

可是，在某一次老爹回來，看到她在跟她娘練武功時，臉色青白不定，最后他扔下一包杏花糖，大步離開了屋子，頭也不回。

直到符姣姣的母親終于去世，也沒有回來一次。

符姣姣在屋子里守了母親三天，確認(rèn)母親再也醒不過來后，她在屋子后面挖了一個坑，把母親埋了進(jìn)去。埋完后，她就獨(dú)自待在那座空蕩蕩的屋子里好幾年，直到把母親留下的小盒子里的蜘蛛練完，這才抱著小盒子，順著從前旅人走過的路，離開了這片生活了十五年的山林。

符姣姣想去中原。

在她的記憶里，中原的食物是最好吃的。于是她就一直朝著記憶里旅人提到的中原方向走啊走，走了很久很久。

符姣姣對于中原的印象只有每一年老爹帶來的杏花糖，和七歲以前見到的旅人對她講述的故事。

她知道了中原有最好看的人，最好吃的食物，最好玩的東西。

符姣姣七歲以前，見過她的旅人都說她會長成不遜色于憶盈樓女兒一般的美人。那時符姣姣問旅人，憶盈樓是在哪里？

旅人說，在中原。

于是符姣姣現(xiàn)在想，到了中原，就先去憶盈樓看看吧。

符姣姣不知道憶盈樓在哪里，只能憑著記憶走，問路上見過的每一個人。

可是，就如六歲之后，再也不曾被來往的旅人笑容相待一樣，路上遇到的人，看到她時就像看到了路邊的臟東西一樣，嫌惡的移開了目光。

于是符姣姣知道了，她臉上和母親一樣的東西，是被中原人所厭惡的。

符姣姣學(xué)會藏起了自己的臉。

她后來知道了，她同小時候生的不一樣，是因?yàn)榍е肴f毒手的關(guān)系?？墒乔е肴f毒手是她在世間活下來的保障，在她沒有其他自保手段之前，她不會輕易散了它。

所以……

符姣姣披著從過往路人那里拿來的衣袍，歡快的咬著一串糖葫蘆，喉嚨里哼哼唧唧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

憶盈樓，憶盈樓在哪里呢？

符姣姣是個路癡。

她從南疆走出來，七拐八拐了好久，也沒有走出南疆的地界。后來她悄悄跟著一隊穿的比她還臟兮兮的人馬，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跋涉，終于來到了有很多人居住的地方。

符姣姣想，這就是中原了吧。

她遮住她的臉，湊近街上一個穿的亮堂堂的小jiejie，問道：

“小jiejie，憶盈樓往哪里走啊？”

小jiejie被嚇了一跳，她看著眼前這個奇奇怪怪的姑娘，下意識回答：“在揚(yáng)州瘦西湖?！?/br>
在瘦西湖。

符姣姣面紗下的眼睛錚亮錚亮的，她得了回答，便蹦蹦跳跳的往瘦西湖去了。

雖然仍然沒有順利到達(dá)瘦西湖，好歹這次方向沒有大錯？

西子湖上，霧失樓臺，煙鎖重樓。

符姣姣保持一個仰面的姿勢躺在小船上，一直等到太陽噴薄出明亮的橙光，驅(qū)散了湖上的迷蒙煙霧，才有了些細(xì)微的動作。

她趴在小舟上，伸手戳一戳西湖的水面。

都是西湖，怎么就沒憶盈樓呢。

“杭州的西湖當(dāng)然沒有憶盈樓?！?/br>
符姣姣聽得一道清風(fēng)明月般的聲音過水而來，語氣里帶著舒朗的笑意。

這才后知后覺道，她把心里想的話說出來了。

她抬頭看見離她不遠(yuǎn)的一條小舟上，有一個同她年紀(jì)相仿的少年郎長身而立，眉眼俊秀得像水墨描繪出來的江南煙雨。

可他身上又分明披著一層暖暖的晨光。

符姣姣不知道水墨畫是什么樣的，她只是覺得，這個人，可真好看呀。

兩條小舟靠近，金衣少年郎蹲下身，直視符姣姣的眼睛。

“觀這位小娘子的打扮，可就是前不久搗毀了黑云寨的女俠？”

符姣姣眨了眨眼，這人湊近來，更像太陽了。

“黑云寨？”

“對。”

符姣姣想起來，好像就是那個把好心告訴她憶盈樓在哪里的小jiejie給抓走后關(guān)著的地方。

她幫小jiejie逃走時，小jiejie還念了這個名字，在那個地方的牌子上。

哦，小jiejie說那個叫匾額，寫著這三個字。

符姣姣拍拍手，說：“是我殺的他們?！?/br>
在小jiejie離開后，她就用千蛛萬毒手給那里每個人點(diǎn)了一下，然后就走啦。

符姣姣剛回答，面前的少年就狠狠拍了一下手，興奮道：“干的漂亮！”

符姣姣有點(diǎn)迷茫，他說我漂亮？

“黑云寨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姑娘，本來我這次出門就是去端了他們的，沒想到被小娘子你搶先了啊?！?/br>
符姣姣暈乎乎的看著少年的笑顏，滿腦子都是他剛剛說的“漂亮”。

一時沖動，她扯下了遮臉的面紗。

“我這個樣子，你還覺得我殺了他們，是干的漂亮嗎？”

面紗落下的那一瞬間，符姣姣便清醒了。

她開始不安，不敢看面前少年的眼睛。

然后她再次聽到那清風(fēng)明月般的聲音，這次是帶了點(diǎn)疑惑――

“你這個樣子，跟你做的事很漂亮有關(guān)系嗎？”

符姣姣猛然抬頭。

少年的眼睛里，確實(shí)只有疑惑，而沒有其他人看到她的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