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在這兒巴巴？”

賈政氣得要死，卻不知道該怎么說，賈代善這才放下茶杯道：“行了，都少說兩句吧，趕緊吃了早膳，一會兒好去送老太太一程?！?/br>
作者有話要說：　　林海，字如海

第9章

眾人應(yīng)是，按照尊卑長幼的順序，穿過垂花門，來到飯廳，丫鬟們已經(jīng)將吃食放好了，賈代善、史氏、賈赦、賈政依次坐好，張氏卻挺著肚子來到史氏旁邊，接過鴛鴦遞來的帕子。

賈赦一邊接受小丫頭伺候，一邊皺眉問道：“夫人不趕緊入座吃飯，怎么往太太那邊兒去搶太太的帕子擦手？”

史氏的臉色難看的快要滴墨了，她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是讓自己的兩個兒媳伺候，而不用丫鬟們，這樣讓她有高高在上的老封君感覺。

本來，這婆婆給兒媳立規(guī)矩就是正常的，以前兩個兒子孝順，賈代善也很少跟大家一起進膳，倒是都沒有覺得有什么問題，卻沒想到如今竟被賈赦給提了起來。

賈政也冷臉道：“兄長這是何意？媳婦伺候婆婆進膳，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幔课覀內(nèi)⑵捱M門，不就是為了孝順娘親嗎？”

賈赦嗤笑一聲道：“那還要鴛鴦她們干什么？直接發(fā)賣了，府里還能節(jié)省一筆開銷呢！記住，你娶丫鬟進門，爺娶的卻是妻子，沒得讓人認為榮國府主仆不分，主子搶著奴婢的活干，倒是把些奴才秧子縱得跟個副小姐似的?！?/br>
鴛鴦等丫鬟聽到賈赦這么說，一個個嚇得瑟瑟發(fā)抖，都跪在地上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賈代善這才抬頭看了看史氏，又看了看站著的張氏，開口道：“張氏，趕緊入座吧?！?/br>
張氏答應(yīng)一聲，然后坐到賈赦的身旁。

賈代善又對臉色難看的史氏說道：“妻者，齊也，沒得傳出去我榮國府這么磋磨兒媳，老太太在世的時候，不是也從沒這么給你立過規(guī)矩嗎？”

又淡淡地說道：“榮國府也從來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要是這些奴才做不好這些分內(nèi)的事情，那就發(fā)賣了吧?！?/br>
都說當(dāng)面教子，背后教妻，賈代善這樣打她的臉，史氏真的恨得快要吐血了，卻又不得不擠出笑意道：“瞧老爺說的，之前都是孩子們孝順，我這兒倒是光想著享受兒孫福了，卻沒想到讓赦兒心疼了?！?/br>
這話說得，不就是明明白白地指出賈赦娶了媳婦兒忘了娘，不孝嗎？

賈代善也沒有再多說什么，畢竟，婆婆給兒媳立規(guī)矩是正常的，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執(zhí)起玉筷夾了一筷子菜，說了一句吃吧。

大家族的規(guī)矩就是食不言、寢不語，眾人全都安靜地吃著食物，很快，用餐結(jié)束，賈代善放下玉筷，眾人也趕緊跟著放下手里的餐具，由著下人伺候漱口潔面。

賈代善、史氏和賈政端起茶碗喝茶，賈赦和張氏用茶杯暖手，賈代善道：“一會兒清虛觀的張真人過來主持老太太出門的事兒，赦兒和政兒就去跟著到家廟陪著老太太跪經(jīng)去吧?！?/br>
史氏不樂意自己寶貝兒子給自己的死對頭婆婆跪經(jīng)守孝，于是說道：“老爺，政兒家的到現(xiàn)在還沒生下來，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呢?！?/br>
“這要是有個萬一，到時候再去將跪經(jīng)的老二叫來，反倒是驚擾了老太太，讓她走也不安心，不如就讓赦兒自己去吧？”

見賈代善沒說話，史氏又道：“老大去跪經(jīng)，老大媳婦兒也身子重了，不如就先讓瑚哥兒上我這兒，讓我這個祖母照顧著？”

賈赦道：“不用了，祖母生前最喜歡我和瑚哥兒，我就帶著瑚哥兒去送老太太最后一程，白日里也教導(dǎo)瑚哥兒一些武藝以便自保。”

賈代善看著冷臉的賈赦，心中嘆息，他知道，史氏這么提議，其實就是打著讓赦兒跟瑚哥兒父子關(guān)系冷淡。

同樣也知道，赦兒對史氏這個母親已經(jīng)徹底生分了，他不信任史氏，甚至暗指史氏會暗害自己的孩子，他寧愿自己帶著孩子去家廟那個根本不適合小孩子去的地方。

史氏自然也聽出了賈赦話里的意思，當(dāng)即大怒，正要說什么，賈代善嘆口氣說道：“家廟不適合眼凈的小孩子，再說，瑚哥兒乃是榮國府承重孫，確實該學(xué)些東西了，就送到梨香院，我親自教導(dǎo)吧。”

這不是史氏想要的結(jié)果，她哪里愿意賈代善親自教養(yǎng)賈赦的兒子？但賈代善說了這話，卻沒有她反駁的余地。

賈赦看了一眼張氏點頭道：“兒子相信父親，那一會兒就讓夫人把瑚哥兒送到父親那里吧，兒子就先去迎接張真人了?！?/br>
賈代善點頭，又道：“那太太就去幫著照顧政兒家的吧，張氏身子重，要注意身體，不太重要的事情就交給馮嬤嬤吧，那是老太太跟前兒得用的老人，先前也是幫著老太太管家的。”

張氏行禮道：“謹遵父親教誨，兒媳定會多向馮嬤嬤請教，把家管好的。”

賈代善揮了揮手道：“去吧，都該做什么做什么吧。”

賈赦和張氏起身離開，沒有人在意兩眼快要冒火的史氏。

史氏眼見本來打算趁機收了管家權(quán)，現(xiàn)在卻徹底落空，以至于，雖然如愿沒有去給自己厭惡的老雜毛跪經(jīng)祈福，也沒有什么高興的心思了。

辰時初，和尚、道士、尼姑全都到位，賈赦看著三方人馬各做各的，和尚、尼姑敲木魚念經(jīng)，不過各自經(jīng)文卻不同，道士甩著拂塵做法，再加上那些吹喇叭的，真的挺熱鬧的。

只是，賈赦想不通，這些人全都拉攏一個靈魂，那若是死者有靈，靈魂又該跟誰走呢？按照人數(shù)，該是去西方的，畢竟，和尚、尼姑可都是一家。

懷著奇奇怪怪地心思，按照族長吩咐，捧著靈幡或是磕頭，或是喊著祖母，一步一步跟著張真人的身后往大門外邊走，身后是抬棺的人。

大約是老太太去的日子長了，此時孝子賢孫們的哭聲倒是震天響，一個個無論男女，眼淚都是成雙成對的，但卻少有悲意。

抬棺的人中最后面的人剛跨過門檻，賈代善便披麻戴孝地跪在地上喊了一句母親一路走好！然后高高舉起裝滿水酒的碗砸向面前搭起的瓦塊兒。

碗和瓦塊兒碎在了一起，賈代善這一刻再喊母親一路走好的時候，聲音里透著徹骨的悲傷，因為他知道，以后永遠也看不到母親的身影了。

連著喊了三聲，賈代善這才起身到了老太太棺木的最前方，接替了左側(cè)抬棺人，跟賈代化一同抬棺，送老太太上車。

可能是受到賈代善聲音的影響，也可能是來自于原主殘留的意識影響，本來只是作為旁觀者的賈赦，此時心中涌起一股悲傷的情緒，眼淚也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相比于后面那些哭得一聲比一聲響亮，嘴里還嚷嚷著老太太的聲音，賈赦地?zé)o聲流淚卻更讓人覺得悲傷。

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