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掙扎，氣急敗壞地喊：“月瑤是我的下人！就該聽我的話！她違逆我，我處死她是天經(jīng)地義！她這個賤人，竟還生下了你……”

“住口！不許侮辱我娘親！”

“我就侮辱她！她就是賤人！”

麗貴妃揪著夏焉發(fā)瘋一般四處亂撞，夏焉急怒攻心，一握刀柄，匕首再度深入，麗貴妃猛地翻了個白眼，直直向后倒去！

夏焉被拖倒，腦袋在地上一磕，眼前模糊身體失力，又開始嘔血！

麗貴妃瞬間燃起希望，忍著劇痛手腳并用向門口爬，踉蹌著拖出一道血線，嘶聲叫嚷：“來人——！有刺客！救命啊——！”

殿門打開，寧姑姑向內(nèi)一望，驚愕無比。

“娘娘！”她迎上來扶住麗貴妃，一邊向外跑一邊抖開尖細的嗓音一疊聲地喊：“來人啊——！禁軍衛(wèi)！娘娘遇刺！禁軍衛(wèi)何在？！”

眼看她們已至殿外，極度的憤怒與不甘直沖夏焉腦頂——

不能讓她離開！

不能讓她活著！

哪怕……要以命換命。

頑強的意志戰(zhàn)勝了病痛，夏焉強行站起來，滿面兇狠視死如歸地沖了上去！

寧姑姑回頭一看，登時有點被嚇到，扶著麗貴妃的手下意識一松，不自覺退了兩步。

夏焉撲到二人中間，無意踩上了麗貴妃拖曳至地的裙擺，正慌忙逃命的麗貴妃身體隨之一斜，徑直滾下白石長階！

寶殿長道，石階細密，足有兩層樓高。

絢麗宮裝翻轉(zhuǎn)滾動，撞擊悶響連續(xù)不斷，最終狠狠撞向階底一側(cè)的石柱！

而后停住、躺平，麗貴妃額頭、七竅與腹部同時冒血，痙攣數(shù)下，終歸靜止。

……

佛寺大門打開，禁軍衛(wèi)列隊馭馬而入。

高臺之上，寶殿門口，佛像金身照耀下，寧姑姑驚懼地看著瞬息之間發(fā)生的一切，脫力一跪，高聲哭喊：“是四殿下殺了貴妃娘娘！”

禁軍衛(wèi)首領(lǐng)立刻瞥向跪坐在臺階上嘔血的夏焉，等待他說些什么，夏焉卻不理會，艱難喘息抬頭望天，只見晴光微寒，群鳥盤旋，自在蹁躚。

夏焉笑了。

笑著笑著便落下淚來。

娘親，害你的人終于遭到了報應(yīng)，你看到了嗎？

……

“抓住四殿下！立刻回報皇上！”

禁軍衛(wèi)首領(lǐng)下令，一騎脫離隊伍掉頭策馬，四名禁軍衛(wèi)下馬奔上高臺，即將靠近夏焉時，寺外傳來一陣有力的奔馬震響，一個聲音朗聲道：“且慢——！”

心如止水的夏焉猛地一滯，這聲音……

是程熙！

程熙穿著挺拔的白袍，領(lǐng)著精悍的侍衛(wèi)，一馬當先沖進來，持韁立下，將四周大略一看，抬手，亮出一塊金澄澄的令牌。

“奉太子殿下之命，本官領(lǐng)太子府精騎，即刻接管此事！”

禁軍衛(wèi)首領(lǐng)蹙眉：“程大人，這是否有些不妥？”

禁軍衛(wèi)乃皇城侍衛(wèi)，今次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們必須將嫌犯制于手中，給出合理交代，否則恐怕整隊人都要掉腦袋。

程熙卻是不亢不卑，道：“并無不妥。太子殿下已進宮向圣上說明此間情形?！?/br>
禁軍衛(wèi)首領(lǐng)沉默。

“大人請回吧?！背涛趺嫔畛?，語氣篤定，“任何后果，本官承擔(dān)?！?/br>
僵持片刻，禁軍衛(wèi)首領(lǐng)終于退讓，抬手示意撤離，轉(zhuǎn)過馬頭時道：“且看你丞相府能否擔(dān)得了?！?/br>
程熙雙眸唰地一瞇，少見地現(xiàn)出驕矜與威懾。

禁軍衛(wèi)一撤走，他立刻下馬沖上臺階，將滿身是血虛弱至極的夏焉抱住，努力維持的平靜徹底崩潰。

夏焉了了心事，見到了最后想見的人，苦苦堅持的精神終于放下，喘息著閉眼倒在程熙懷中。

韓夢柳等在寺外馬車中，程熙將夏焉一抱上來，救治便立即開始。

清理血跡、換上干衣、施針喂藥，一番折騰之后，夏焉醒了，雖蒼白虛弱，精神倒還可以。

韓夢柳自覺走出車外，夏焉閃著眼眸與坐在榻邊的程熙對望了一會兒，努力微笑道：“生辰安樂?！?/br>
程熙心中猛酸，眉頭緊皺。

“你那是什么表情？”夏焉小聲道，“嫌我沒有給你準備禮物嗎？”

程熙搖頭，“不，你有給我禮物，很珍貴的禮物?！鄙焓值筋I(lǐng)口，“若非、若非你把它給了我……”

“不要這樣說?！毕难杀馄鹱?，往錦被里縮了縮，“我把事情搞砸，是因為我太弱、也太笨了。本來就有病，還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易容術(shù)和一點點武藝也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哎，我要是像你們一樣又聰明又厲害就好了，那樣的話事情早就解決了，也不會連累你?！?/br>
“你沒有連累我！我……”程熙茫然，苦惱地垂下頭去，他寫得一手錦繡文章，如今卻連話都不會說了；他做到過許多旁人做不到的事情，如今卻深深無力，覺得無論怎樣都是于事無補。

“你怎么了？”夏焉從被中伸手扯住程熙衣袖，指節(jié)殘存著方才拼斗的記憶，仍不住顫抖。

程熙望向夏焉，眸中藏著幽深的痛苦，道：“我想讓你連累我，心甘情愿的那種，你明白嗎？”

夏焉一愣，眼眶和鼻尖酸了，他側(cè)過身蜷起來，半張臉壓在枕頭上，半張臉蒙在被子里，疲憊的眼眸骨碌碌轉(zhuǎn)動一會兒，悶聲低落道：“可是、可是以后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br>
程熙心中狠狠一揪。

“不，不會的，一定還有機會?！彼V定道。

“是嗎？”夏焉不敢奢望。

“一定。”程熙不斷堅持。

“那好?！毕难膳雌鹱旖?，暢想道，“如果真有機會，我想好好學(xué)武功，練騎射?！?/br>
“嗯?！背涛鯗芈暤溃拔医棠??！?/br>
“我還要學(xué)畫畫?！毕难蓾駶櫟难壑鞋F(xiàn)出神采，“我不要只會畫線條小人了。”

“好，我教你?！背涛跷⑿ζ饋?，眼眶也濕了。

“那我還想出去玩，去好多地方，比如像……鎮(zhèn)八方俠去過的地方?！毕难珊蹨I快樂地說。

“好，我都陪你去。”程熙忍著淚水傾身，輕揉夏焉腦頂，“咱們說好了?！?/br>
“嗯?！毕难蓾M足地點頭。

“是了，今日元宵，我給你買了一串燈籠?！背涛跖ψ鞒鲚p松的語氣。

“真的嗎？在哪里？”夏焉期待地四處看。

“不在手邊?！背涛醯?，“等此事了結(jié)，我拿給你看，是一串小動物，你喜歡的憨態(tài)可掬的那種?！?/br>
“好，我一定要看到。”夏焉認真地說，“程熙，你真好。”

一滴淚不爭氣地從眼眶滑落。

他抬手一抹，卻涌出更多，只好不管了，就流著眼淚望著程熙，說：“我雖然在哭，可是程熙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很開心，真地、真地、真地……很開心。不僅是因為報仇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