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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盯著小殿下,驀地抬手狠狠揮了他一巴掌。“對不起?!毙〉钕抡卣f道。然而還未等他說完,青年一把將他摟在了懷里,“到人間去等他?!?/br>小殿下看見青年的身影正在變得透明,他想要抓住他,手卻撲了個空。他波瀾不驚地眼睛終于眨了一下,定定地問道:“你是誰?”青年松開他,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fù)般笑容,“程——”他沒有回答完的那句話化在了風(fēng)中,小殿下舉著那只什么也沒抓住的手,長廊空空如也,他還沒來得及思考,身后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小殿下錯愕間回過頭來,只見遠(yuǎn)方長廊目所能及的盡頭轟然倒塌,如浪潮一般涌向前方,頃刻便了數(shù)丈!倒塌的長廊吞噬著平靜,巨響引得少年們紛紛走出屋外張望,小殿下怔在原地,只聽身后不知誰在慌亂中喊道:“糟了!莊靖和謝爵還在課堂里!”跑起來。來不及思考,小殿下向課堂沖去,與此同時,屋內(nèi)的莊靖聽見異響,迷迷糊糊地走了出來,他先是看見了馬上就要倒塌過來的屋舍,然后是如風(fēng)一般的小殿下,“快跑!”莊靖下意識地想回屋去抓謝爵,被已經(jīng)到了眼前的小殿下猛拽了一把甩出去數(shù)十步,小殿下像道白色的閃電沖進(jìn)屋內(nèi),拖著還不明所以地謝爵向外跑去,然而課堂一面的墻壁已承受不住一間間連鎖坍塌的房屋的重量,轟隆中塵埃飛揚——“師兄——!”所有孩子們張大了嘴巴,恐懼蔓延,伴隨著莊靖撕心裂肺地呼喊,小殿下回過頭去,見倒下的房屋朝著自己和謝爵如山般壓來!“停下?!?/br>混亂中,小殿下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了出來。他的眼睛流轉(zhuǎn)出淡金色的碎光,琥珀般的金瞳凌厲非凡。在他聲起的那一刻,被壓踏了的墻壁、甚至飛濺出去的磚瓦都瞬間定在了半空,墻面以詭異的形狀牢牢立住,連灰塵都停止了飛動,一動一靜仿佛被分成了兩個世界。小殿下架著謝爵走了出去,莊靖帶頭圍了過來,“師兄!這是——”“他腿被砸到了,去找?guī)熥??!毙〉钕麓驍嗔饲f靖,把驚魂未定的謝爵交給少年們,“不,我去吧。”他撥開人群,極其緩慢地呼吸著,好似稍有不慎,他堅固無暇的外殼也會隨之一般。小殿下看見長廊另一頭,界軸抱著胳膊倚在廊柱上,她難得沒有笑,一雙眼睛甚至有些陰沉。“你看,孩子?!?/br>數(shù)丈遠(yuǎn)外,她的聲音直直傳到了小殿下耳畔,“芥子廟隨你念動,只是因為你想要離開的一念,它便塌了?!?/br>“這里已經(jīng)不穩(wěn)固了,所有人都要離開?!彼斐鍪?,像在虛空中托住了某種不存在的物,“你得隨著師尊到其他地方去了。”小殿下睜著他淡漠的眼睛,置若罔聞,只問說:“其他人呢?!?/br>界軸低頭笑笑,“從哪里來,到哪里去?!?/br>她懨懨地打了個哈欠,“我們還會再見的?!?/br>另一邊。半夜里,程顯聽毫無征兆地醒了。他側(cè)眼看向床榻內(nèi),程透不見蹤影,只留下了淡淡的甜膩香味。畫骨的毒暫時壓制,但并未解開,這是除了嶺上仙宮最讓他頭疼的事,但好在,他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辦了。程顯聽坐起身子,暫時沒去管徒弟到底去哪兒了,反正,就這一個廟,他左不過能溜達(dá)到哪兒去呢。必須要離開了。秦浣女的話里有話讓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記憶已拿回了七七八八,做完這件事,他們必須得離開了。程顯聽回想起昨晚他回屋時瞧見程透望著窗邊發(fā)呆,他一只手無意識地攥緊,眼眶微微發(fā)紅,他知道他沒有一刻忘記過苗圃里那個死去的女人,可是此時此刻,無論對事態(tài)峰回路轉(zhuǎn)還是自己師父的未來都至關(guān)重要,他不想催促他。她已死去,程透從未奢望過她能再度睜開眼睛,只是還有兩個人下落未明,大仇也沒報。程顯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那個小環(huán)般扣在他脊柱上的符文正在變淺,時辰到了。月色如水,玉盤般的明月會照耀向所有的湖泊山川,魅影落進(jìn)千江萬河。程顯聽深吸了口氣,“猶如,帝網(wǎng)舉一珠為首眾珠現(xiàn)中,如一珠即爾,一切珠現(xiàn)亦如是。*”木門緩緩開啟,如霜美月流淌在地面上,似在開啟一個光怪陸離的幻境。“傳說帝釋天有張綴滿寶珠的因陀羅網(wǎng),每一顆寶珠都能映照出其他所有寶珠的影子?!?/br>屋內(nèi),一個峨冠博帶,衣著華貴的男人正襟危坐。他生得眉目柔和,卻偏生有種沉斂不發(fā)的氣勢,叫人不敢造次。只聽男人徐徐接道:“而所有寶珠的影子,亦是映照在一顆珠里?!?/br>程顯聽負(fù)手走進(jìn)屋內(nèi),門無風(fēng)自閉,他穩(wěn)步走到那男人身前,繼續(xù)道:“未來,現(xiàn)在,過去。亦復(fù)如是?!?/br>男人露出了溫和笑顏,“殿下,好久不見。”程顯聽擺手做一個“罷了”的手勢,隨口道:“叫師兄吧。”風(fēng)云變幻,明亮月光再度照亮了那男人的臉,竟是分明已長大成人了的謝爵!“夜里睜開眼睛,便發(fā)覺自己到了這里。想來必是師兄所為。”謝爵輕描淡寫地說著,并不驚訝,倒是程顯聽在他身前不遠(yuǎn)處盤腿坐下來,一開口便抓錯了重點。“大半夜的,你穿的,倒是挺整齊?!?/br>謝爵果然愣了一下,才頷首說:“咳,師兄說笑了?!?/br>程顯聽大大咧咧地盤著腿,毫不客氣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番謝爵,這才又問道:“過得好嗎?”謝爵苦笑道:“五濁惡世,哪里有什么好或不好?!彼^望向程顯聽,“你呢?”程顯聽無聲地嘆了口氣,把他的話復(fù)述了一遍,“五濁惡世,哪里又有什么好或不好?!?/br>兩人沉默起來。此時此刻,程顯聽居然莫名地感到了一絲半縷的尷尬,這是他不曾料想過的,剛想直入主題,謝爵突然道:“你變了許多。”程顯聽無聲地嘆了口氣,隨即笑說:“活著嘛,當(dāng)然會變的?!彼麆傄購埧冢x爵卻接道,“大抵同你屋里那個小孩子有關(guān)罷?”程顯聽嗆了下,又來來回回掃了一圈謝爵,這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