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手揉了揉額角，“不會吧……”

程顯聽終于如釋重負地笑起來，小聲說：“你講的這段其實沒有存在我的腦海里。不過，許多年后我初到伽彌山時，茯苓曾說我該冠上姓，為自己起個在俗世中的名字。”他在程透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我想來想去，不知為何，腦中只有一個‘程’字?！?/br>
青年再耐不住胸中滿腔，撲過去摟緊了師父，“我們?yōu)楸舜硕嘤龅贸赏暾幕觎`?！?/br>
程透貼在程顯聽身上，他能聽到他的心跳，在這一刻平靜得有些過分。思緒還未跟上，程透只聽到程顯聽極低聲地說著，“師父對不起你?！?/br>
青年茫然了一瞬間，程顯聽只含笑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小聲道：“好了好了，我們把事情說完?！?/br>
言歸正傳，師徒倆各自坐好。“無?！睆某田@聽手上退下，只是仍纏繞在程透手上。程顯聽望著它繼續(xù)道：“我在芥子廟里時，從君率賢那兒取走了幾樣‘東西’，雖說并非出于我本意，而同樣是‘一念之差’?！?/br>
“你不如先講講君率賢到底是誰。”程透咳嗽了一聲道。

青年對這個陌生的女人欽佩是有，但實在陌生，更別提立刻就接受所謂的母親。誰成想程顯聽搖了搖頭，默默嘆了口氣說：“我不清楚她。只知道她絕非凡胎，但也不是神仙。”他指指無常，“比方你手上，這是她的武器。凡人哪里能用這個，可她又確實不是神仙?！?/br>
越講越繞，程透蹙起眉頭，他想起芥子廟里的君率賢與在城外時那個掛樹上的君率賢模樣并不相似，忍不住脫口而出問：“到底有幾個君率賢？”

“什么幾個，你在說什么？”程顯聽茫然了須臾，失笑道，“芥子廟里的那個可能是像我們一樣來自過去或是未來的，轉(zhuǎn)世之間偶爾也有模樣不一?！?/br>
程透點了點頭，“還有嗎？”

程顯聽想了想，稍嚴肅些又道：“還有，她和界軸關(guān)系匪淺，應(yīng)是極要好的朋友。你也發(fā)現(xiàn)了，記憶是可以在某些情況下拿回或是喚醒的，照例說，在城外時的君率賢應(yīng)該是認識我們的。我從始至終還是我，你轉(zhuǎn)世后樣貌也沒有改變，但她不知為何同我們像是萍水相逢素未謀面?！?/br>
程透垂眸想了半晌，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問說：“等下，你說我本該以完整的靈魂成為她的小孩，那現(xiàn)在這事沒成，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又是怎么跑到芥子廟里面去的？”

程顯聽揉了揉眉心兒，有些頭疼，“這事說起來就復(fù)雜了。先回到我說的拿走的那幾樣東西上，我跟她對視了一眼，剎那就從她身上抽走了很多東西，比如關(guān)于你的因緣。無常也是在那時被抽走的，但我無法使用，因此便流落出去了。你現(xiàn)在手里的這些也只是無常的一小部分，大抵是許凝凝用了什么方式重新鍛造的，但你拿到它后又凈化回了原貌?！?/br>
他頓了頓，望向程透，“這其中還有一樣，讓我們得到了一次回到芥子廟的機會?！?/br>
程透明白過來，“你同我講過關(guān)于‘并行’時間的事?！?/br>
“沒錯?！背田@聽點頭，“這算是一樣能力，界軸曾說過她們稱呼它為月川。它并不等同與逆轉(zhuǎn)時空，回到過去，而是與過去或未來并行，使因果相互影響?！彼D了頓，又道，“不管你有沒有聽懂這到底是怎樣一種能力，也該明白這樣的力量何其恐怖，所以，有月川的人都過得很慘?！?/br>
畢竟已在芥子廟內(nèi)親眼見識過，程透半懵半懂，只順著追問說：“什么叫很慘？”

程顯聽毫無所覺自己眼里含霜，只淡淡道：“界軸，來日方長，你早晚會見識到的。至于君率賢，我在人間時也曾有意無意間聽到過她的消息，她沒有一世活過三十五歲的，幾乎都是早早去世?！?/br>
程透頓時不寒而栗，師父話里的意味深長實在不敢叫人細細去品味，程顯聽垂下眼睛，嘆了口氣又說：“總之，無論我的一念而生，還是所謂月川都決不是什么令人艷羨的能力。那位娘娘能為我造一座與世隔絕的廟，她們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還是不要細思來得好。”

舊事

師徒倆各自沉默須臾，程透忽然心念電轉(zhuǎn)，忍不住朗聲道：“等等，既然如此，豈不是我未來仍有機緣成為君率賢的小孩，她才會在芥子廟里要你保護好我！”

程顯聽聞言果然略滯，他不由自主地兩手一撐桌子站了起來，張著嘴怔住半晌不回。程透見他反應(yīng)如此之大，一時以為自己失言，也站起來拉了拉程顯聽衣角，“師父？”

“恩，也許?！背田@聽揉著眉心兒慢慢坐了回去，程透瞥見他眼底復(fù)雜情愫，仿佛悲喜參半，頓時更加茫然，立刻緊追問道：“怎么了？”

程顯聽只搖頭，“沒事，沒事?！彼牒蹨厝岬赝艘谎弁降埽吐暤溃骸澳阃幸蚓夒H會，勤加修煉，往后可以用得上無常。今天想起了太多的事，我得緩緩，你找陸廂他們玩會兒去罷?！?/br>
程透不置可否，給師父倒了杯熱茶轉(zhuǎn)身出去，還不忘帶上了門。一路上慢騰騰蹭到陸廂家里，國英見他來了從椅子上彈起來，嚷嚷道：“走走走練劍去！”

程透不明所以，被國英連拉帶扯地又給帶了出去。罪魁禍首長舒一口氣，小聲嘟囔說：“你可算來了，陸廂要折騰死我了。”

青年正懷著心事，沒顧上想國英的話，后者見狀，輕輕笑起來，問說：“問過了？”

程透垂著眼點點頭。

國英只笑，低聲道：“你看，不想讓你知道的事，知道了未必快樂。”

青年愣愣地點了點頭，又搖搖頭，拉著國英站住腳，說道：“這事比我想象的復(fù)雜多了，可是我老覺得他好似還有什么極要緊的事沒和我說?！?/br>
不遠處，陸廂家里升起冉冉炊煙，程透盯著那塵世煙火茫然地發(fā)了會呆，國英驀地沒頭沒尾說道：“不想讓你分擔，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舍不得?！?/br>
青年回過神來，國英拉著他繼續(xù)往前走。阡陌小道蜿蜿蜒蜒，他們不知已在這路上走過百遭。國英頷首，嘴角輕輕揚著，程透曉得每當國英這幅樣子，就一定是要講些什么，果然還沒走過去丈遠，國英徐徐道：“我來這兒是為了救我?guī)熃愕拿！?/br>
程透屏住了呼吸。

“不過，你們都知道，我們來到這兒沒幾天，她還是死了?！眹P著的嘴角并沒有落下，他說著自己的心結(jié)，像在講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