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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薛遙微微嘆了口氣,當(dāng)真一副扼腕嘆息的樣子。沈照璧背對著薛遙,聞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吹滅了牌位前的燭火,又來到圓桌前坐下。面上巧笑嫣然地望著薛遙說道:“天下竟有如此巧妙的緣分,難怪我第一眼見到公子便心生親近?!?/br>薛遙不接沈照壁的話茬,他喝了口茶,狀似隨意地問道:“不知照璧姑娘與這位薛少史是如何相識的?”照璧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與人談起薛遙,與旁人自是沒什么可談起他,與林晉桓又更是不可說。今夜她看著眼前這個男子,讓她想起了十多年前她第一次當(dāng)選花魁娘子的那夜,在一片歡呼聲中那人氣定神閑地端坐在臺下,那副尊容比如今的魏子耀還更像個紈绔。眾人簇擁下她透過漫天的花雨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他啊…”沈照璧望向薛遙,像陷入自己的思緒般說道:“也是個胡亂敗家的主,一個坊間選的勞什子花魁罷了,也值得他擲下那么多真金白銀?!?/br>沈照璧從小生活在朝朝樓,那時的她即不是長老,也不是什么炙手可熱的頭牌,不過天九門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個門人。就算她再如何不愿,到了年紀(jì)就得開始接客。她在朝朝樓嘗遍了人情冷暖后遇見了薛遙,薛遙此人即不要她賣身,也不要她賣藝,更多時候只是讓她陪著她喝酒談天。后來更是花重金將她捧成了花魁娘子。沈照璧望著眼前的男子,回想起她奪魁的那一夜,她與薛遙也是這么對著燭火坐著,當(dāng)時薛遙漫不經(jīng)心地喝著酒說道:“今后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朝朝樓再也沒人可以強迫你。”朝朝樓沒人可以,但九天門可以,身在塵世中注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盡管沈照璧知道自己此生都無法像薛遙期許的那樣恣意而活,但她仍對薛遙心懷感恩。“我一直把他當(dāng)作我的兄長,只是沒想到他這么個禍害竟是個短命鬼。”沈照璧說完,驚覺自己今晚有些失言了。她有些愧然地笑道:“失禮了薛公子,竟然讓你聽我說這些陳年舊事。”薛遙原本想問沈照璧這樞密少史究竟是怎么死的,但面對此情此景,就算他是個沒長眼睛的棒槌,也知道不宜再追問。于是他提了另一個他自以為不那么尖銳自己又比較關(guān)心的問題:“我也曾聽林兄提起過薛少史,他們二人也是舊識?”其實林晉桓從沒在他面前提起過這位樞密少史,但他總不能和沈照璧說是他自己夢見的。沈照璧聽薛遙這么說有些訝然,她心里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她拿不準(zhǔn)林晉桓對這個薛遙是什么想法,于是說道:“這個薛公子可以親自問問門主,照璧不好妄議門主的私事。”“是在下唐突了。”薛遙從善如流地說道。薛遙從沈照璧處回房,已是丑時。薛遙今夜夜探朝朝樓,發(fā)現(xiàn)這朝朝樓雖說是九天門分壇的一處偽裝,但青樓生意倒是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薛遙一晚探下來竟覺得與普通秦樓楚館沒有什么不同,一路鶯歌燕語,被翻紅浪,簡直就是非禮勿聞。薛遙真不知該不該夸林晉桓一句經(jīng)營有方廣開財路。他原打算探探就走,但沈照璧在房間里說的話引起了他的興趣,于是他故意買了個破綻,才有了之后與沈照璧的夜談。原本什么“夜里無心睡眠隨便走走”不過是他隨口扯的借口,但他此刻真的有些睡意闌珊。橫豎是躺在床上干瞪眼,薛遙索性打開窗,讓人送來一壺羅浮春,一個人對著秦淮河兩岸的燈火獨酌。夜已深沉,晚風(fēng)拂過,河邊柳葉沙沙。原本河中絡(luò)繹不絕的畫舫游人已盡然散去,秦淮河倒影著兩岸的燈火,月光瑩白,洋洋灑落在河面上,顯得格外溫柔。不解風(fēng)情如薛遙面對此情此景也不忍打破,但他不打破總有更煞風(fēng)景的人來打破,就在這時隔壁房間的窗戶也推了開來,一道清越的男聲響起:“薛左使,尋花問柳回來了?”薛遙側(cè)過臉一看,發(fā)現(xiàn)隔壁住的竟然是林境桓。林晉桓此刻正站窗口,好整以暇地望向自己。不知為何,薛遙竟然想到了“捉j(luò)ian在床”這四個字,頓時覺得有些荒唐。也許是月色太美,也或許是晚風(fēng)舒暢,薛遙今夜不想提那些孩子沒娘說來話長的恩怨情仇。他朝林晉桓舉了舉杯,笑道:“原來是林兄,可否賞臉共飲一杯?”林晉桓聞言臉色一僵,有些不自在地轉(zhuǎn)移話題說道:“飲酒就不必了,我是想同你商討一下明日的行程?!?/br>其實林晉桓事后想起了在芝芝家那晚醉酒后發(fā)生過的事,心里罵了自己無數(shù)次飲酒誤事,甚至認真考慮過要不要殺薛遙滅口。但好在薛遙不提,他也裝作無事發(fā)生。不曾想此人今夜又拿出來撩閑。“你這人真不解風(fēng)情,白白浪費這好酒好夜?!毖b嘴上這么說著,卻也不強求。他翻身坐在窗臺上,手里依舊執(zhí)著酒壺。他懶洋洋地靠在窗框上,掀起眼皮瞄了一眼林晉桓,說道:“又有什么陰謀詭計,說吧?!?/br>林晉桓心下納悶,他有些不明白就憑薛遙這張吐不出象牙的嘴是怎么在竹林境活下來的,還混上了左使的位置。也許過去他對殷婆婆的誤會太深,殷婆婆能容忍這貨多年,應(yīng)當(dāng)是一位豁達大度,明月入懷的女中豪杰。但他望著此時的薛遙,一時間林晉桓對原本想和薛遙商討的各種爾虞我詐的破事感到興意闌珊。他順著薛遙的目光望向河面上的點點河燈,沉默不語。薛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暖意從舌尖蔓延開。他當(dāng)了半生的惡鬼,此刻有些喜歡人間的靜謐。不知是哪座樓里的姑娘也剛從夢中醒來,難以入眠。隱隱的歌聲順著風(fēng)一路停停走走,蕩到耳邊。“終風(fēng)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則嚏。曀曀其陰,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則懷。”***第二天一早林晉桓就同沈照璧去巡查了九天門在金陵的事務(wù),回朝朝樓后他就和薛遙準(zhǔn)備出發(fā)前往江南。憑借鬼修與關(guān)山玉的共感,若是沈照璧的情報屬實,到達江南時薛遙應(yīng)當(dāng)很快就能確認出善真和尚的具體方位。到時候如何讓這姓薛的老老實實地配合,著實需要費些功夫。林晉桓瞄了一眼此時正沒款沒形地倚圈椅上逗鳥的那個姓薛的,心里想。林晉桓還沒想出個子丑寅卯,南柳突然神色匆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她附在沈照璧耳邊低語了幾句,沈照璧的臉色隨之凝重起來。“門主?!鄙蛘砧祷胤A道:“在南麓書院發(fā)現(xiàn)善真的蹤跡?!?/br>原來南麓書院大約十日前來了一個云游和尚,此和尚與院長頗為投緣,于是客居在書院,平日深居簡出,也沒有幾個人見過。沒想到今日突然傳出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