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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看著男人。這才是他拒絕的原因。他們相識不過一夜,對彼此都陌生至極,倘若因為這一夜便結(jié)為道侶,是對彼此的不負責(zé)。納蘭雖不是人修,沒有人修那些倫理道德,但基本的是非他還是懂的。男人也不喜歡他,只是因為昨晚跟他雙修,出于負責(zé)的心態(tài)才會這般。納蘭能理解,因為他也是這般,因為第一次跟他雙修的是男人,他便無法不在意對方。可是納蘭不知道,這只是他單方面認(rèn)為罷了,他口中并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實則是條淬了毒的蛇,正吐著蛇信,裝作冷淡無害的模樣,在他身后緊盯著不放。男人眼底的暗芒一閃而過,快得讓人看不見。他微不可見的蹙眉,“……好,但此事終歸是我錯,你日后有什么為難之事,盡管來尋我。”納蘭見他答應(yīng),心底說不出是種什么感覺,他復(fù)雜道,“好?!?/br>心里想的卻是,出了這光華殿,兩人怕是再難見上一面。“我名郁瀾?!蹦腥说拖骂^,在納蘭唇上落下一吻。而后起身,長袖輕擺,整個人化作靈光消失。納蘭長睫微顫,良久,輕輕嘆息。他抬起手,一枚銀制的銅鈴系在他纖白的手腕上,雪白與銀白相襯,銅鈴上冰藍色的敇紋若隱若現(xiàn)。這是男人方才系在他手腕上的千面鈴,可通過鈴聲與男人心意相通。流傳千年的,只作用于道侶之間的神器,就這樣給了他。納蘭心亂如麻,他指尖一動,將滿殿狼藉恢復(fù)原狀,又用清塵術(shù)洗去身上的粘膩,同往常一般向殿門走去。昨晚他明明是在偏殿等候傳詔,然而一夜過去,竟無人打擾里面發(fā)生的事。雖然納蘭也不希望有人看到他跟男人……但偏殿出了這樣的事,殿外的宮侍竟毫無察覺,甚至于,連原本要傳詔他的納蘭予,也沒有傳詔他。納蘭不想懷疑,但整件事透著一種古怪,由不得他不多想。只是有一點,他的情熱期是無法預(yù)料的,也就是說,他同男人發(fā)生的這件事,是意外,并非有人在幕后cao作。難道是他多想了,昨晚只是發(fā)生了一點意外,導(dǎo)致納蘭予沒有傳詔他?那宮侍呢,那些宮侍不可能不知道他在偏殿。納蘭想到這里,只覺得頭有些疼。他打開殿門,門外果然沒有侍從,只有一片由淺及深,水色染染的云層。瑤華宮。宮侍看見游廊盡頭的納蘭,忙迎了上去,臉色發(fā)白道,“殿下,您昨晚去了哪里?可把奴才嚇壞了?!?/br>納蘭一路走來,看見的幾個侍女都是步伐匆匆,好似急著要去哪里一般,此刻聽見宮侍的話,蹙緊眉頭,“昨晚發(fā)生了何事?”對于昨夜自己在哪里,他避而不談。“逐月秘境開啟了,城主已帶著幾位長老去了深海?!睂m侍壓低聲音。逐月秘境?納蘭瞳孔微縮,“可是在昨夜光華殿宴客的時候開啟的?”宮侍雖然有些奇怪殿下的話,但仍點了點頭,“昨夜城主同幾位大修正在論道,黑海突然出現(xiàn),將海面上所有船只都吞了進去。巡邏的侍衛(wèi)看到,忙去稟報了城主。”原來如此,難怪昨夜他在偏殿同男人這么大的動靜都無人察覺,原來是整個搖光城的視線都放在了琉璃海。無盡海下有弱水歸墟,琉璃海域下有逐月秘境,兩者基本上是人盡皆知的秘密。同弱水歸墟不同,逐月秘境是上古遺留下來的神境,只要修為到了金丹期,人人皆可前去。據(jù)聞里面神器神藥數(shù)不勝數(shù),恍若上界神尊紫府,只有修士想不到的,沒有逐月秘境沒有的東西。是整個無相界修士擠破腦袋也要去的秘境。男人……郁瀾想必也去了那里。納蘭顧不得一身的酸痛,指尖微動,化作星芒破空而去,目的地正是逐月秘境上方。云霞出海曙,由遙遠的天邊鋪來。波光瀲滟的琉璃海上,數(shù)不清的修士御劍停在半空。逐月秘境一開,剛離開無盡海的修士又匆忙趕了過來。云海之巔上,容色俊美沉冷的冰夷族人站在納蘭予身后,仿佛沒看見海面那巨大的渦流一般。“看來是弱水暴動之故?!币晃话装l(fā)高束,容貌年輕的長老低聲開口,“城主,不要忘了海妖擅請權(quán)杖之事。”先前說過,納蘭予并非是個好人,他行事乖戾,心機深沉,之所以把“海神之淚”一分為二,也是為了鎮(zhèn)壓海底弱水。若不是海妖那群自以為是的蠢貨將鎮(zhèn)壓得好好的權(quán)杖請出來,弱水也不會暴動。弱水不暴動,也不會引發(fā)海嘯,海底不會移動,從而將逐月秘境過早的暴露出來。納蘭予神色冷極,“為今之計,只有速戰(zhàn)速決?!?/br>“是?!遍L老不知想到什么,隱晦地看了他一眼,“……弱水暴動,可要將明非殿下放出來?”怎么說也是嫡系一脈,可以封印歸墟同權(quán)杖。長老是個絕對的血統(tǒng)論,無論是從公事還是私心上,他都不能看著納蘭明非被處決。納蘭予目光一動,落在破開層層云海而來的星芒上,罕見的低低一笑,“此事我自有主張,放心,不會要他的命?!?/br>他最想要的已經(jīng)得到,其他的,包括搖光城在內(nèi),都已經(jīng)不重要。長老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目露了然,原來是殿下來了,難怪城主這么高興。對于納蘭予的心思,長老會一清二楚,除了有些驚訝外,再無其他情緒。認(rèn)真地來講,少主與城主之間的血統(tǒng)并不親近,明非殿下雖是城主的庶弟,卻也是表親一輩。放在人修里,也是可以通婚的。冰夷族雖然沒這么多的彎彎道道,自古以來也是近親通婚的多,但殿下自幼在太陰常極宮求道,難保不會有人類的倫理道德。若是城主強求,殿下定難以接受。只是見城主這般模樣,倒像是如愿以償一般。幾位長老對視一眼,各懷心思。星芒遠遠的墜來,落在云海之巔上。淡綠色光點逐漸凝實,現(xiàn)出一道纖細如翩舞的身影,云衣長袖在風(fēng)中劃開,宛若游龍驚鴻,逸態(tài)卓約。納蘭緩緩睜開眼,視線落在族人身上,很快移開,“城主?!彼锨皫撞?,抬手行禮。“不必多禮。”納蘭予目光一暗,面上不動聲色地將納蘭扶起,“怎么出來了?”納蘭抬眸,“聽聞逐月秘境已經(jīng)開啟?”“尚未完全開啟?!奔{蘭予放開手,“弱水暴動之下,還需三日時間?!?/br>納蘭走到云海邊,目光一動,落在琉璃海面巨大的渦流上。黑色的流光自渦流中溢出,將偌大一片波光瀲滟清澈見底的海域染成黑色。果然是黑海。連黑海都出來了,琉璃海下定不平靜。思及此,他蹙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