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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打著兄弟的幌子,也不用借著酒勁兒,更不用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掩飾自己了。少年如此想著,竟在空曠的室內(nèi)癡癡笑了起來。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此時的太陽一般,熱烈而美好。那些蓬勃的熱量幾乎將他填滿了,可他并不用壓抑,因為一切真情實感都有了順其自然的資格。荊牧把除草機扛回了那家五金店,道了謝之后在街市上漫無目的地游蕩了起來。他有些后悔又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一種長久以來積累的孤獨,它們被深埋心底,尋找了縫隙便無孔不入地冒出了頭。他看著現(xiàn)在的陸有時就仿佛看見了那幾年的自己。荊牧心里很清楚他可能做錯了,他或許應(yīng)該對陸有時狠心一點。那么就算痛一時那也只是一時之痛罷了,今后回憶起來可能也就是一笑置之的事情。可他做不到。他不僅僅是對陸有時狠不下心來,他也想給曾經(jīng)的自己一塊浮木。街市的盡頭有個臨時的花鳥小市場,荊牧進去逛了逛,買了幾根粗細合適的竹竿和竹條,架在肩頭一路扛回了家。還沒靠近,就可以從圍墻鏤空的磚石處看見里面的身影,陸有時好像在整理花壇旁的碎石,一點點按照記憶里的樣子將他們歸位。從院門到房屋臺階的那條石板路已經(jīng)被徹底清理了出來,一點雜草也沒有。干凈又漂亮。在院門被推開的吱呀聲中,少年抬起頭,明媚的笑顏隨后跟上,“哥!”陰霾已經(jīng)被一掃而空,年輕人身上蓬勃向上的青春活力如有實質(zhì),在滿院有待整理的花草之間,耀眼得鶴立雞群。“嗯,來搭把手?!鼻G牧應(yīng)著。陸有時三兩步走到他的面前,輕松地接走了他肩頭的竹枝。陸有時:“我已經(jīng)把小花園壘回來了,我們一起搭籬笆好嗎?”“好,我們一起?!?/br>第51章聲色到傍晚的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把籬笆搭得像模像樣了,荊牧也不得不佩服陸有時的動手能力。太陽太烈,白日里花花草草都被曬蔫兒了葉子。這會兒太陽下去了,陸有時不知從哪里找來了水管,接了院里的水龍頭要給院子澆一通水。荊牧站在巨大的梔子花樹下,看著少年圾著一雙拖鞋,脖子上掛了張擦汗的毛巾,在夕陽的余暉里揮灑著汗水。“累嗎?”“嗯?”陸有時豎起耳朵,“哥,你剛剛說了什么,我聽不見?!?/br>流水嘩啦的聲響里,荊牧提高了嗓音,“我問你忙了一天,累不累?!?/br>“不累?!标懹袝r站在院子的那頭,一邊說一邊朝荊牧擺手。他手上還拿著水管,漫天如霧的水花隨著他的動作飄灑,有許多濺到了荊牧的身前,每一絲水珠都透著些許沁人心脾的涼意。“喂陸小時,你淋到我啦?!鼻G牧往后退了半步,笑罵道。陸有時在逆光中笑出了八顆牙齒,他頗為不懷好意地往前走了幾步,把水流開到了最大,水花迎著夕陽灑落到梔子花茂盛的枝葉上,穿過葉脈的間隙,叫荊牧淋了一場人造的太陽雨。“哥,你臉上沾著灰啦,我給你沖一沖?!?/br>荊牧躲閃不了干脆就不閃了,他去搶陸有時手中的水管,“你渾身上下蹭的土可不比我少,讓你哥我來給你好好涮涮?!?/br>“不給,你搶不著?!蹦承∑ê悍浅2缓竦赖乩昧松砀邇?yōu)勢,將水管高高地聚過了頭頂,任由荊牧怎么蹦跳都夠不著。這硬性的身高差距實在是難以逾越。“行啊臭小子,翅膀硬了。”荊牧拍著陸有時的肩胛骨氣憤道,“別以為你人高馬大的哥就不能把你怎么著了,你哥我可是學(xué)了十年的跆拳道,高手中的高手!”陸有時還在往后躲,水花嘩啦啦地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流,兩個人都濕透了。“高手不高手,我還沒機會領(lǐng)教到。不過這手確實不夠高就是了?!彼f著還頗為挑釁地將舉著水管的手往上抬了抬。“好你個臭小子,竟敢內(nèi)涵你哥,今天不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長幼尊卑了!”荊牧氣憤道,隨后和陸有時打成了一團,難得幼稚了一回。腳下的泥土浸潤了泊泊流水,流水漸漸不再下滲,在兩人腳下匯成溪流。荊牧其實也有幾年沒在練過跆拳道了,他嘴上說的兇狠,動作卻沒那么不知輕重。不過他還是太溫和了,事實證明陸有時這種皮糙rou厚的根本用不著他手下留情。兩人一錯身,也不只是誰腳滑了,倉皇間連拉帶拽的齊齊倒在了水泊里。“唔——”水管摔到了一邊,還在兀自工作。陸有時本能地護著他哥,頂著自己一身飽經(jīng)鍛煉的強健肌rou當了回人rou墊子。雖說他這一身肌rou也實在算不上軟和,但荊牧確實沒摔著。濺起的泥濘在陸有時的臉側(cè)留下了三道明顯的痕跡,讓他看起來像是只只有半邊胡須的大貓。荊牧看著他的模樣,不由笑出了聲。陸有時雖然不明就里,但也情不自禁地跟著笑了起來。其實兩人都浸了一身泥水,誰也沒比誰好到哪里去。陸有時仰面躺著,荊牧被他半攬在懷里,他看見荊牧發(fā)絲上的水凝成了一簇順著額角往下滑,繞過了眉毛滑到眼瞼,最后被纖長濃密的睫毛擋住了。奈何他哥的睫毛一點兒也不卷翹,那水珠沒能停留多久就順流而下,擦過鼻尖低落到了陸有時的胸膛上。荊牧的眼睛被水珠弄得有些難受,便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然后他就突然被狠狠地往下一拉,有什么柔軟的東西覆上了他的眼瞼。荊牧的呼吸一滯,有什么炙熱又濕潤的東西……他不敢細想,本能地抬手推開了陸有時的臉,而陸有時正看著他,眼里也只有他。少年的目光里飽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侵略性,連鼻息都是灼人的。他勾住了心上人的脖子,叫人不得不低頭,然后不由分說地親吻上了那微涼的嘴唇。荊牧因為震驚而微微睜大了雙眼,陸有時便抬手覆上他的眉眼,隔絕他的視線。只教唇齒相依的濕潤熾灼無限放大,最終掩蓋掉其他所有的聲色五感。親昵會讓人沉溺,少年人第一次近乎霸道地親吻他的心上人,橫沖直撞地攻城略地沒什么章法,依依分離的時候,兩個人的大腦都缺了氧。荊牧大口地喘息著,夕陽終于落下去了,院外亮起了昏黃的路燈,燈光下他的唇是泛著濕潤血氣的紅。陸有時意識到自己要是再怎么看下去就要出事了,于是急忙爬了起來,“我去洗澡!”那聲音里竟?jié)M是羞澀,全然沒了剛才的蠻橫霸氣。只留荊牧一聲看著他倉皇的背影,跌坐在水洼里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就算氣氛尷尬地像是空氣都要凝滯,該吃的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