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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池少爺,既然出元大師不接見你,不妨來貧僧的房中坐而論道,也省得你白跑一趟?!?/br>池逾說:“坐而論道?您論賬還差不多?!?/br>這位卿卿舍人便是上回池逾手欠打翻燭臺,火燒廂房的受害者。他一朝被池逾燒了老窩,氣得禿頭上的六個香疤直冒煙,事后反反復復地告誡新入寺的沙彌,池少爺來的時候,不要給他房里放任何危險物品。所以池逾吃個水果都找不到刀,只能連皮吃。罪魁禍首就是這位一點都不像看破了紅塵的卿卿舍人。廢話,看破紅塵能一直追著池逾討債??池逾揣著一個香囊進了卿卿舍人的新禪房,見這舍人小心翼翼地把桌案上的一柄燭臺默默地放遠。他把繡著鴛鴦的粉色香囊拿出來,推到卿卿舍人面前,舍人隔著一段距離看了看,笑道:“這香囊是池夫人的物什?!?/br>“每年都拿過來給你們看一看,全鳳凰寺都知道我媽這個香囊長什么樣?!背赜鉄┧Z氣的裝神弄鬼,指節(jié)清脆地敲了敲桌面,心中不倫不類地措了措辭,說道:“大師不妨用您的慧眼端詳端詳,幫我媽算一算,她等的那個人死沒死?”他的語氣太沖,又冷。卿卿舍人捻著手中的佛珠,稍有意外地抬起那雙老眼,低頭說:“貧僧資歷尚淺,僅憑一個香囊,看不出什么。池少爺還是等后日出元方丈的高深見解吧。”池逾挑眉收起香囊,隨手拿起桌上的磨砂茶盞,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針見血地問:“后日?為什么不是明日,難不成你們出元方丈明日娶親,不宜見人?”卿卿舍人笑著說:“明日方丈自有接見之人,后日谷雨,才是池少爺?shù)牧汲郊?。?/br>谷雨。池逾不知被這兩個字挑起了什么想法,撐著下巴微微出神,直到一口苦茶入喉,他才被澀得直蹙眉,放下茶杯道:“行吧,那我就先走了?!?/br>卿卿舍人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簽筒,笑得跟一只老狐貍沒有兩樣,提議道:“池少爺,總不能讓你白來一趟。貧僧不能替池夫人測算機遇,但替你算一算姻緣,還是可以的?!?/br>“但凡來這鳳凰寺求神拜佛的信徒,一半是來找出元方丈談禪論道的,一半則是來尋貧僧慧手點鴛鴦的。池少爺不如試試,不靈驗,不收費?!鄙崛说难垌锉M是精光。池逾:“……”看看,鳳凰寺的大師卿卿舍人就這副德行。他本來已經站起身要走,但聽了這話,在扭頭就走與慧手牽紅線之間搖擺不定,最終還是抽了一根竹簽,隨手丟到桌上。舍人拿起竹簽,在光源下裝模作樣地盯了許久,表情凝重而嚴肅。池逾原本抽著玩,并不當一回事,現(xiàn)在被舍人幾番表情變化弄得也有些緊張,停在那里,仔細猜測這禿頭眼神下的深意。“上上簽。風弄竹聲古琴響,月移花影優(yōu)伶來。纖云弄巧飛星恨,銀漢迢迢心暗度?!鄙崛四畹?,又說:“池少爺應是已心有所屬,那人也對你芳心暗許。只是如若不主動,兩相錯過、‘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也是常有的事。”池逾道:“放你娘的屁,芳心暗許我同意,但如若我心有所屬,我自己能不知道?!你這簽語忽悠人,純屬扯淡。”他說是這么說,卻抽走了舍人手里的竹簽,卿卿舍人問:“你不是不信嗎?”“我看看你有沒有造假!怎么我隨手一抽就是上上簽?!”池逾的神色極為煩躁,在舍人高深莫測的目光下,他把簽筒里的竹簽全部檢查了一遍,里頭的竹簽確實有好有壞,參差不齊,中平的簽最多,上上簽與下下簽幾乎沒有。他把簽筒暴躁地一丟,舍人笑道:“你去哪?”池逾拿了自己抽的那枚簽文,用極為不甘心的語氣說:“去給你這禿驢記這筆解簽費用!”這一夜,卿卿舍人在禪房里差點笑成個傻子。※※※※※※※※※※※※※※※※※※※※恭喜池大少爺解鎖“史上打臉最快的男主角”成就。第20章芙蓉照晨妝漉山山腳下的小鎮(zhèn)里白墻黑瓦,從山上直流下來的湖水清澈,空氣如新。谷蘊真在某條小巷口深呼吸一口氣,覺得整個人從內到外都干凈了不少。他起的早,在旅店簡單吃過早飯,又問了幾個本地居民,才知道玉瓊樓不是在鳳凰寺驚鴻一現(xiàn),而是人就住在漉山腳下的鎮(zhèn)子里。只是他早已不用藝名,現(xiàn)在的本名叫做黎君故。是昌夏路19號。谷蘊真踩著杏花潮濕的石板路,慢慢尋找著那條深巷。他其實心中還在緊張,許多不知名的情緒化成實質地纏在腳邊,一會兒拉扯,一會兒又慫恿,讓腳步變得舉棋不定。終于到這扇門前頭,谷蘊真敲門的時候心中卻有塵埃落定的踏實感。他想,堅持下去,縱使天地間只余他這孤鴻微影,那也是對的。這間屋子也坐落得偏僻,與其它房舍一般的白墻黑瓦,木門掩蔽,銅鎖生綠,并無任何特殊之處。庭院內伸出幾叢郁郁蔥蔥的桂花樹枝,門縫里吹出的冷風里卻伴著杏花香。腳步聲緩緩由遠及近,谷蘊真的心弦驀地拉緊――他從這道輕盈的步子里便可以讀出來人必定就是自己的師叔。因為但凡是伶人,經過日復一日的形體矯正后,走路的姿勢、動作的身形……方方面面,都會被訓練得極為優(yōu)雅。那人伸手拉開門,漫不經心地往外張望,問道:“誰???”說話的男人看不出歲數(shù),若非他眼尾的細紋,光看外表與氣質,谷蘊真幾乎要叫他大哥。他生得一雙丹鳳眼,看起來不免顯得不近人情,但慵懶的氣質打消了冰冷的面相,只要不皺眉,倒也勉強算得上平易近人。谷蘊真忽然緊張起來,小指勾著玉鐲子,小聲道:“我、我是谷陽山的親生兒子,也是他的二徒弟,谷蘊真?!彼钠鹩職?,抬眸看著黎君故若有所思的眼睛,喊道:“師叔!”黎君故被這句劈頭蓋臉的“師叔”砸得回不過神,呆滯地連應兩聲,打開門說:“先進來吧?!?/br>黎君故家中還有一位妻子,那女子也個是極有氣質的,一張臉上風韻猶存,不難看出她年輕時也是個豐姿綽約的美人。她溫柔地為谷蘊真沏茶,替他們一人倒了一杯云霧茶之后,才款款離開。黎君故轉頭道:“念莫,外頭剪幾枝杏花來擺。你要再忘了,我就生氣給你看?!?/br>黎夫人臉上露出被提醒的恍然表情,然后笑道:“好啦,我記著了,你陪客人說說話?!?/br>谷蘊真抿了一口茶,只覺得這上好的茶葉又苦又澀,喝來令人悲痛。他一言不發(fā)地喝下大半杯,黎君故在對面極為不解,說道:“我知道你,當年我?guī)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