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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我獨醒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0

分卷閱讀30

    眨眼時,美目顧盼生輝,中有滿堂喝彩的碎影,拂袖時,衣擺翩若驚鴻,內(nèi)含萬人矚目的榮光。

他只消站在那兒,你便生出種春花秋月永不了的荒唐念頭,又或者自顧自地盼著繁華事不盡,美人自古與名將,非得人間未白頭。

――他整個人便如同經(jīng)年盛世的一縷未散的痕跡,晃得人神思迷離。

僅透過那雙漂亮的眼、那張濃妝艷抹的臉,你便可輕而易舉地乘著破碎的時光,觸到那抹舊時觥籌交錯間的清平喜樂,再飛鴻踏雪似地淪陷入夢。

黎君故端著茶坐在畫室里出神地看著前方,黎夫人正在削鉛筆,片刻,她轉(zhuǎn)手把一大把筆芯斷了的繪畫黑鉛拿過來,不怎么明顯地央求道:“幫我把筆尖磨一磨?!?/br>
“好?!崩杈收页雒拦さ?,在一邊做起這件極度無聊的事情。他磨到第三支鉛筆,見谷蘊真輕輕打了個哈欠,于是才后知后覺地抱歉道:“啊,安安,你是不是累了?不用一動不動的,就在那放松坐著,我夫人的畫技高超,這樣也可以畫?!?/br>
黎夫人微笑道:“不要有大動作就好,我也是業(yè)余愛好,你身后有幾本書,看一看罷,一會子就畫完了?!?/br>
“好?!惫忍N真便動了動手指,從檀木矮桌子的抽屜里翻出兩本舊書,書里講的是民間志趣怪談,他看了兩頁,眼神挪到右手瑩潤通透的玉鐲上。

都說睹物思人,于是他不由地聯(lián)想起這禮物的主人來。

那個裝腔作勢的池逾池少爺。

看著似乎張牙舞爪,但只要谷蘊真稍稍一靠近,他就動也不動,抓狂又暴躁地戳在原地,像個棒槌,不知道到底在糾結(jié)琢磨些什么。偶爾又出其不意地說些撥人心弦的風月話,迷得人找不著東南西北,他自己倒若無其事。

簡直可恨。

谷蘊真想到這里,忽然一愣。他并不是喜歡論人是非的性格,但方才竟然在心中將池逾不由分說地批了一頓。

……風月果真害人。

“爸、媽!”有少女的聲音在院中隱隱傳來,黎君故放下鉛筆聞聲而去。須臾,小院子里門板吱呀、談笑風生的聲音響起,谷蘊真不禁往窗外看去。黎夫人輕輕笑道:“我們的小女兒一散假啊,就愛在鎮(zhèn)子里樂于助人,這許是又拉人回來喝茶吃飯了?!?/br>
谷蘊真說:“有這么好的一對父母,她一定很溫柔罷。”

他說完發(fā)現(xiàn)黎夫人意外地看著自己,于是才覺得自己有些過于自來熟,便窘迫地想絞著戲服的衣袖,但又想起師叔說這戲服是上好的料子,不能亂掐,終于險之又險地忍住了。

黎夫人噗嗤一聲笑了,說:“安安,你不要害羞,我就是有些吃驚,你這樣內(nèi)斂的性子,夸起人來倒一點都不吝嗇。無怪君故一見面就那么喜歡你,你從小到大,必定也是一直受著寵的罷?!?/br>
“沒有啊……”谷蘊真被黎夫人說得臉上發(fā)燙,好在黎君故推門進來,及時化解了他的不好意思。

黎君故說:“當歌的學堂同窗遠道而來了,你還畫么?”

“怎么還畫!怠慢客人算是哪兒來的家規(guī)了!”黎夫人立即放下畫筆要去凈手,然而她已經(jīng)畫了一半,況且妝扮齊全的模特還在對面坐著,臉上的表情一時就為難起來。

谷蘊真善解人意地說:“師叔,你們?nèi)グ桑以谶@里等你們。”

黎君故失笑道:“說不能怠慢那個,怎么偏就要委屈這個!安安你是個傻的不成?自己會不會卸妝?快去更衣室把頭面卸了,一起出來吧。哪有冷冷清清放你一人在這里的理兒?!?/br>
黎家一對夫妻都急著去前廳招待客人,谷蘊真便只身穿過回廊,轉(zhuǎn)入他先前換衣服的那間房。

――

從漉山下來一趟,唯一讓池逾稍微舒心事情的就是他上回發(fā)現(xiàn)的那叢虞美人沒有枯萎,四月春末的時節(jié),也開得極為紅艷美麗。

其余的事就都不盡如人意了。池逾每年來這里就煩得要死,見山是絕地無路,見水是陰溝翻船,于是這春末的綿綿細雨也無端招惹了他,讓他臉色冷得嚇人。

最最煩人的事情就是池在記不清楚她同學家的具體住址。所以他們只好邊走便問,池逾的氣場森冷得好像下一秒就會殺人滅口。池在不敢靠近他,倒是蘇見微膽大包天,撇嘴說:“jiejie又不是照相機,怎么就一定要記清楚了?小舅舅你不講理!”

池逾陰森道:“我真不講理的話,你就是躺著回陵陽了?!?/br>
池在忙出來打圓場,瑟瑟道:“哥哥,我、我腳軟……”

池逾看她一眼,池在的臉色確實蒼白得不對勁,他蹙眉蹲下來,看著她裙擺下纖細的腳踝,黑皮鞋里薄襪子裹著的細白皮膚有些烏青,他頓了一下,罵道:“什么時候崴的?你長嘴了還不說!”

“我……”還不是怕你罵我。池在一句話沒有說完,旁邊的蘇見微驚呼一聲,池逾已經(jīng)將她攔腰抱起。蘇見微噔噔噔跑到她腳邊,戳了戳腳踝,擔心道:“jiejie,你會不會瘸腿啊,咱們陵陽城里已經(jīng)有一個長發(fā)的漂亮瘸子了……”

池在皺眉道:“見微,不要胡說。別人的殘缺之處你怎么能這么隨便地亂說呢!谷老師平時沒有教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嗎?”

池逾將她輕輕掂了掂,說:“你自己還殘著呢,就去管別人,哪來的這么多精神,別說了?!?/br>
他們走到昌夏路,池在忽然對遠處的一個穿藍褂子黑短裙的姑娘招手。那姑娘驀然發(fā)現(xiàn)池在,還是被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抱著,先前嚇得直接呆在原地,等池逾走過去,開口問道:“你家在哪里?”

她才回過神。

一行人才終于坎坷不平地到了黎當歌的家中。

她的家里不大不小,一個庭院,三面廂房,院落里種了許多花花草草,還有幾只毛發(fā)蓬松、活蹦亂跳的幼犬。蘇見微見了狗就挪不動腳,留在院子里獨自玩鬧。

池逾將池在放在椅子上,聽兩個姑娘說了半晌的閑話,黎當歌的父母這才姍姍來遲。兩人雖然都是知天命的年紀,但都保養(yǎng)的很好,眉目未老。他總還覺得黎當歌的父親的神韻舉止間,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這孩子怎么崴了腳啊,君故,你去找找醫(yī)藥箱,我先給她正骨,待會再給她上藥。”黎夫人看著池在的腳腕,一陣疼惜,親自矮身想替她看看,池在驚得連連拒絕。

池逾登時一個箭步躥出去,扶住黎夫人的手臂:“阿姨,我來就可以了,不能勞煩您。”他說著,唯恐這好心的黎夫人大義凜然,于是忙不迭半跪下去,輕輕握住池在的腳腕。

心里忍不住想,這也是奇了,自己的meimei崴腳,他還得跟別人搶著接骨。

他垂著眼簾從凸起的踝關(guān)節(jié)慢慢按到腫脹淤青的地方,輕聲說:“疼的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