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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我獨醒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2

分卷閱讀32

    外頭的景象,只覺得池逾的聲音忽然近了許多,似乎居然近在耳側(cè)。他含著笑的聲音是滾熱,輕輕貼在耳廓的又是一點寒涼冷玉,兩種極端的感覺一同侵襲著谷蘊真緊繃的神經(jīng)。

池逾道:“我家里有一位‘神仙如月只可望’的花旦,前幾日我因惹了他,特地買了陵陽路子岡的玉鐲送他抵罪……”谷蘊真的耳朵一寸寸暈染血色,池逾低頭看著,心中的血氣似乎也一并沖上來,他忍不住勾起唇角,逼問道:“姑娘,敢問這只水波紋嵌雪平安鐲,何以會在你的梳妝臺上?”

“……”谷蘊真才知道,那一點寒涼是池逾將玉鐲貼在了他耳朵上。

這人簡直太輕佻了,到底是得了什么風月病?。?/br>
他回答不上池逾的問題,血色從耳根一直爬進衣襟深處,手指都繃得發(fā)紅,一邊在心中后悔自己不該將那鐲子帶出來,一邊又反復(fù)地后悔自己一刻鐘前用了反串時的假音。

他是腦子被驢踢了嗎??!

對著一個比自己小了將近十歲的池逾這樣說話,被他一口一個姑娘地喊。

池逾拉谷蘊真掩面的手臂,勾了兩下都沒有勾動,他噗嗤一聲笑了,戲謔道:“安安,這有什么好羞的?松開手讓我看看,不會掉你一塊rou的啊。”

谷蘊真方才還只是自顧自地羞愧,池逾一叫他的小字,他簡直要自燃了,臉頰霎時又升幾度。他對池逾這張嘴十分欽佩――他為什么總能說出些令人欲罷不能的混賬話!

他越捂著臉,池逾反骨上來,越要扯開他的手,谷蘊真羞憤欲|死,又力不如人,只是在那里強撐著。負隅頑抗了沒有多久,谷蘊真就被池逾推了一把,肩膀撞在身后的墻上,被他在眼前用一只手輕巧地鎖住手腕。

這人畫著戲臺上花旦的濃妝,吊梢眉眼掃紅,烏黑長發(fā)落肩,許是因為剛才一番事實在令他無法承受,那眼波里漫動著微漾水光,見之則意動神搖,不由地想入非非。

池逾本來將他按住,想說的幾句調(diào)笑的話在這時候卻忽然全部忘了,他靜靜地將谷蘊真看了許久,輕聲說:“未見你這模樣時,總嫌他們給你的評句太過浮夸。現(xiàn)在算是見到了,倒覺得那些鑲金嵌玉的句子,寫得未免也太蒼白如紙了些……”

谷蘊真心頭又因為池逾這一句話跳的極其劇烈,他不知該應(yīng)什么,張口無言,卻不知道池逾在想什么。

他只看到池逾狠狠閉了閉眼睛,低下頭來,下巴在自己額頭上方停留住,笑嘆道:“別說什么百世稀有了,如你這般的,當是絕無僅有才對?!?/br>
這一句充滿歧義的話又屬于是玩笑,還是歸為真心?

又或者,池逾的嘴里有幾句真心話?

他說的話到底經(jīng)過精心策劃的花言巧語,還是真情流露的肺腑之言?沒有定論,因為此人善于掛鉤風月,無知無覺便撩的人心搖擺。

谷蘊真坐在梳妝臺前卸妝時,池逾在邊上無所事事地坐著,手里拿著那只平安鐲,問道:“所以說黎先生是你的師叔?”

“嗯?!?/br>
“那蘊真哥哥,我們的緣分也太深了?!背赜馄^看著鏡子里的谷蘊真,他已卸下了頭套,頂著一頭蓬松的短發(fā),眨眨純良的黑眼睛。

谷蘊真慢條斯理地說:“什么緣分不緣分的,只是一時湊巧罷了。”

池逾看他擦去臉上的脂粉,漸漸露出白皙的皮膚,點頭贊同道:“方才姑娘若是用這種語氣堵我,我是決計不敢來逼你露面的?!?/br>
“……”很好,白皙的臉微微變粉了。

池逾耍完嘴皮子功夫,撐著下巴,把他的親meimei的腳傷拋到了九霄云外,只一心一意地看著谷蘊真細致地卸去濃妝,那眉睫逐漸純凈起來。這過程又令人莫名聯(lián)想到清晨間拂水垂露的玫瑰花瓣,這一滴露水滑落下去,前一夜的迷夢繁華便也隨之而逝。

他覺得這時候不應(yīng)該叫他谷蘊真,于是從記憶里摘出那個曾經(jīng)名噪一時的戲名:“……冷拒霜?!?/br>
這個名字令谷蘊真微微一頓,擦唇紅的手指停滯下來,他轉(zhuǎn)移角度,在鏡中與池逾的眼神輕輕一碰,只一瞬便緩和了情緒,勾唇笑道:“難為你記得這個名兒。”

“你登臺唱戲時,我還在遭難舍里終日受苦,沒法自在遨游天地之間?!背赜庥檬持改ブ约旱南骂M骨,漫不經(jīng)心地看谷蘊真的側(cè)臉。他的眼尾與唇角都含著笑意,但不知為何讓人覺得敷衍,他說:“原是我沒有福氣,才聽不到你那么驚艷的戲腔唱白?!?/br>
谷蘊真便扭過頭,他的臉上還帶著七七八八的殘妝,任誰是他那個造型,都不會好看到哪里去。

他就這么頂著一張不甚美觀的臉,盯著池逾開口:“沒有什么福氣與否的,你若真的想,我唱給你聽就是了?!?/br>
池逾看著他晶亮有神的眼睛,突然就滯住,耳后根同脊背骨一并竄上密密麻麻的熱流,須臾就沖到腦海,蒸的他臉頰也發(fā)紅。他以手指碰了碰自己微燙的顴骨,心中郁悶又迷惑。

按理來說,池逾見識過的風流人物并不是屈指可數(shù)。

那些眼波如絲的、清冷出塵的、寡淡似水的、風情萬種的……在他年輕的歲數(shù)與不年輕的閱歷中,他看過數(shù)不盡萬種風流的美人。

他尋花問柳,逢場作戲,酒宴散去后在冷夜里唾棄別人的虛情假意。

卻忽然在這里栽了個跟頭。

因為這回他遇見的不是你來我往、杯酒之間的輕薄調(diào)情,而是別的。

如同一個人無心插柳,抽條發(fā)芽的枝葉卻驟然就鋪天蓋地,于下一瞬間竟覆滿心田,讓虛無縹緲的心猝不及防、沉甸甸地落到實處。

池逾被谷蘊真這一句話弄得不再出聲,只待在一邊靜默地旁觀他的動作,暫且充當個漂漂亮亮的裝飾品。

谷蘊真卸妝就卸了一個多小時,再換上衣服,兩人并肩去正廳時,池在的腳傷早就上了藥,她正在和黎當歌聊天。黎君故與黎夫人則陪在院子里,與外表可愛的蘇見微逗小狗,摘杏花。

池在見到谷蘊真很是驚訝,待聽到解釋,她思量片刻,又恍然大悟道:“我說怎么哥哥給我找藥去了那么久呢,原來是碰見谷老師了呀?!?/br>
黎當歌星星眼地望著谷蘊真,羞澀道:“你叫我爸師叔,我又最是弄不明白這些輩分。索性我才十八,肯定比你小,不如就直接喊你蘊真哥哥吧。”

谷蘊真自然無可無不可,倒是池逾的表情有些冷淡。

池在幾度欲言又止,接著肩膀被池逾點了點,聽他關(guān)切地問道:“腳腕現(xiàn)在還疼嗎?”她表示不疼,池逾便抄手,蹙眉道:“那現(xiàn)在就回去吧,再要晚些,我媽到處找不到人可怎么好?!?/br>
在觸怒池夫人這件事上,池在顯得異常乖巧,任池逾背她起身,又與黎當歌一家人依依惜別,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