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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逾唯恐被發(fā)現(xiàn),連忙拉著谷蘊真,跟他一起藏進了后門與墻壁的小小空間里,并暗自慶幸這間舊時教室的后門是開著的。谷蘊真困在池逾與墻壁之間,他鼻子和眼睛都敏感,被角落灰塵撲得發(fā)癢,忍不住要打噴嚏。池逾發(fā)覺了,把他往懷里一按,與他耳語道:“忍著點?!?/br>“…………”谷蘊真便只好蒙著池逾的氣味,辛苦地忍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學(xué)校的保安盡心盡責,還在每一間教室門口看一看,最近的時候,只有一門之隔,連狗的呼吸聲都能聽見,谷蘊真的心臟都要跳出嘴巴了。他又想打噴嚏,又被池逾抱著,還擔心要被發(fā)現(xiàn),幾重擔憂疊下來,簡直要把精神壓垮,眼角生生地逼出了淚,暈濕了池逾的領(lǐng)口。保安檢查過之后,正待離去,那只狗卻忽然狂吠起來。一時間,池逾和谷蘊真同時繃緊了心弦,好在狗叫立即遠去了,伴隨而去的還有保安的腳步聲,也許是嗅覺靈敏的狗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終于緩下來,池逾放開谷蘊真,卻見他眼尾憋得極為紅艷,眼眶濕潤,漂亮的眼睛周圍盡是暈開的淚痕,乍一看,只怕會對他方才做過什么產(chǎn)生一些誤解。池逾想伸手給他擦掉那些讓人想入非非的淚痕,伸出的手卻被谷蘊真一把握住指尖。谷蘊真眨了眨眼,一滴淚就從他眼角溢了出去,但池逾覺得掉下去的不是眼淚,是他的心。他死死地盯著谷蘊真的眼睛,聽谷蘊真說:“我以前,也在這間教室念過書?!惫忍N真大約是想學(xué)池逾的語氣,但沒有成功,只有笑容很漂亮,甚至有些妖艷,他輕聲說:“學(xué)弟?!?/br>池逾的舌尖和心口在同一瞬間發(fā)了麻。谷蘊真還在為這段奇妙的緣分驚嘆,彎著眼睛說道:“真是太巧了,我統(tǒng)共只讀了兩年書。因沒錢念下去,之后就輟學(xué)了,這兩年卻都在這間教……”話音未落,他的嘴巴被池逾捂住了,連同眼睛一起。谷蘊真驟然跌入黑暗里,頓了片刻,卻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池逾在做什么。但是他知道,池逾快要忍不住了?;蛟S是下一秒,或許是下一天,又或許是他無從猜測的某個時刻,池逾會忍無可忍地丟掉他該死的破爛的借口,不顧一切地伸出手。勾起他的下巴。樟樹葉漫天的校園,夕陽余暉的教室,光與影被一條線割得涇渭分明。書本與課桌在空氣里無聲無息,破舊的后門深掩,門后,池逾把谷蘊真壓在墻上,他的手蓋住了谷蘊真的臉,他的唇抵在自己的手背上。那手掌之下,是谷蘊真微張的、輕撅的唇。第41章醉亦歡從教學(xué)樓里出來時,天色已不早,街道上的路燈一一亮起,一陣盛夏的晚風迎面吹來,谷蘊真聞到一點樟樹葉與白日三十度的香味。池逾從剛才起就開始一言不發(fā),谷蘊真偏頭看了看他的臉,也覺得現(xiàn)在沒什么話題可以拿來暖場。再說不自在的人又不是他,他索性也沉默下來,偏不給池逾一個善意的臺階下。也算是對此人長期以來既占自己便宜又渾不作為的一點懲罰。出去的時候格外幸運,門衛(wèi)不在,兩人偷偷摸摸地開了沒鎖死的大門溜出去。池逾剛合上鐵門,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從里頭傳來,要來索命似的,還伴隨著一句中氣十足的斷喝:“是誰在那里?!”兩人都唬了一大跳,連忙拔腿就跑。在街道上狂奔,風拂過急促呼吸的臉,發(fā)絲亂晃,對谷蘊真來說又是另一件出格的事情。他們一路跑出了好幾條街道,停下來,谷蘊真體力不支,一個勁地喘氣,完整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池逾神色詭異地皺著眉頭,良久說:“才跑這么兩步……你念書的時候體育一定不及格?!?/br>谷蘊真氣得鼓起臉頰,過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得意洋洋地說道:“我上學(xué)的時候不用考體育,你就羨慕吧?!?/br>他說完這句,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正和池逾握著手,應(yīng)該是方才匆忙逃跑的時候,兩人不自覺拉上的。谷蘊真動了動手腕,把手抽走,左手按著右手和池逾接觸過的地方,轉(zhuǎn)移話題道:“門衛(wèi)大爺還是這么精神矍鑠。以前他就那樣抓我們早戀,一抓一個準,大家都被他嚇得不敢在校園里拉手?!?/br>“你們早戀?”池逾頗有些不悅地看著他右手上半遮半掩的胎記,腦子里盤算著一些不成形的想法,順嘴調(diào)侃道,“但是像你這樣純情,就說句話都臉紅的,還能有膽子早戀嗎?”谷蘊真揉手腕的動作便停了一會,他和善地一笑,說:“我們班上有幾對小情侶,還真的有修成正果的,到現(xiàn)在也還在一起?!?/br>那關(guān)我什么事?池逾看著他的嘴唇想道。谷蘊真像會讀心,立刻說了池逾想聽的內(nèi)容:“我是半路加進去的插班生,班上的同學(xué)一開始對我有點敵意,后來漸漸好了些,但沒人給我遞過情書?!?/br>本來也就不該遞,十幾歲的毛孩子,遞什么情書。池逾繼續(xù)腹誹道。路燈下,暖黃的光給谷蘊真的臉龐輪廓描了柔軟的金邊,池逾看得到他臉上細而白的微小絨毛,又擅自揣度,谷蘊真的臉摸起來大約很順手。實際上,他也摸過,就在一個小時以前。只不過那時候心情太亂,記憶被紛雜的思緒盡數(shù)覆蓋,于是現(xiàn)在再怎么想破腦袋地追憶,也不知道到底具體是什么觸感。谷蘊真的聲音漸漸聽入耳中:“……那個人長得應(yīng)該很好看,我記得他的手很漂亮,寫字的時候,握筆握得太低了,所以指尖總是蹭到墨水。”池逾猛地撇眼問道:“誰的手很漂亮??”谷蘊真微微抬頭,清亮的眼珠里有笑意,也有追憶似水年華的感慨,他說:“我的初戀啊?!?/br>池逾的表情讓谷蘊真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他幾乎要伸手捂嘴了,但最終只用右手按了下巴,繼續(xù)說道:“入學(xué)第二年喜歡的人,暗戀了一整年,輟學(xué)后便斷了聯(lián)系,怪可惜的?!?/br>“有什么可惜的?!背赜廪D(zhuǎn)過身去,聲音很古怪地說道,“我讀書的時候,全年級的女生都喜歡我,要是現(xiàn)在她們個個都覺得斷了聯(lián)系很可惜。那我成什么了,鐵索連舟?”谷蘊真還想再說,但池逾扯住他的手臂,異常堅定地說:“不要說話,跟我走?!?/br>好。谷蘊真在心里答應(yīng)他,身子也跟著他往某個方向走去,嘴上卻要唱反調(diào),故意問道:“去哪里?我每天九點之前要回家澆花的?!?/br>“少澆一天又不會死?!背赜庖庾R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沖,于是不再說話。他沉默不言地把谷蘊真帶進了一家還未打烊的酒館,兩人點了酒和夜宵,在二樓露臺上相對而坐。谷蘊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