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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谷蘊真覺得池逾此刻這句帶有強迫色彩的話,語氣飽含著他們都心領神會的暗示。他的臉和耳根都很熱,盯著池逾坦誠的眼眸,如實回答道:“是?!?/br>第55章作雪陵陽城北王謝街住的大多是葉落歸根的華僑,是以房屋的樣式也仿造國外。比起其它各地屋舍的古意深遠,這里的瓦片更紅更大,樓棟也更高更新,像一群品茶喝酒的文人雅士之中一列格格不入的豪飲啤酒的狂放者。其中一座最大的宅院里,最豪華精致的二樓臥房之中,鑲金流蘇的大床上,躺著一個白發(fā)蒼蒼、茍延殘喘的老人,他的呼吸艱難、斷續(xù),像風中的一根瑟瑟發(fā)抖的殘燭。只消看一眼,任誰都知道,此人的生命之火已接近熄滅。幾個模樣表情都類似、仿佛批發(fā)制造的黑白女仆裝的高挑白人女仆端著托盤站在床旁,托盤上放著各種各樣的應急藥丸,準備隨時侍奉。另有一名衣著簡樸的男子站在一邊,卑躬屈節(jié),雙手拄著拐杖,注視著床上的老人。這名男子肌rou頗為厚實,面貌本生兇相,此時神色卻猶如喪家之犬,像受了什么巨大的恐嚇,于是到現在都還心有戚戚,表情十分難看。此人正是曾經上門用暴力威脅過白歲寒的魏國荀。病榻上的老人將渾濁渙散的眼神挪到他身上,病人忽地聚起了一點注意力,像搖搖欲滅的火中又添了一把炭。他幾乎有些欣喜地吃力問道:“……金、金呢?”白歲寒的藝名是為金百雨。魏國荀指著自己的腿,說:“付老爺,您也看到了我現在是什么樣,就因為去幫你找那個人,我這兩條腿被他的情人打得差點沒廢了!我還被驅逐出陵陽,到處躲到處藏,好不容易等到他走了,才有機會溜回來見您一面。”中文名姓付的老人遲緩地接收他的話,許是得到了不稱心的信息,他驀地憤怒起來,指節(jié)敲打著軟綿綿的床鋪,眼中迸發(fā)出一個病人所不能有的一種怒火。他發(fā)出幾聲怪叫,幾個黑衣保鏢聞聲沖進來,魏國荀登時被按在地上,抓著后腦勺狠狠地往大理石地板上磕,一連撞了十幾下。魏國荀眼中糊滿了朦朧的血色,他頭昏眼花地被保鏢提起來,又對上奄奄一息的付老爺的眼睛。那是一雙商人的眼睛,雖然虛弱,但依舊冰冷,它在說,既然拿了錢,最好就不要想吃霸王餐。“金……”承諾過要給付行光一個夢中情人的市井之徒被保鏢丟了出去。臥室外聘請的本地的打掃阿姨好奇地往里看了看,接著就被付行光那沙啞粗礪的可怖聲音給嚇了一跳。她一邊拖地,一邊往走廊深處走去,抬起眼睛,看到墻上掛了裝飾性鎏金油畫相框,每隔幾步就有一個,延伸下去,仿佛沒有盡頭。但里頭無一例外,全都裝著一個紅唇白面的長發(fā)男人,穿著戲裝,眼神冷漠。像美麗又冰冷的一柄刀。“怎么說都不聽,四十年前見到個漂亮的,以為所有漂亮的都是那個?!掛那么多油畫,又刺眼睛又浪費錢!”“他先前燒錢去建那個什么頌梨園,我就一力阻止,又不聽勸!光想著做個漂亮的鳥籠,他的金絲雀就會自己飛來了?異想天開!癡心妄想!”“呵……這是又要學起什么生不同衾,死亦同/xue來了?也不想想人家愿不愿意跟他這么個糟老頭子同生共死!造孽、造孽――”經過付太太的會客室時,掃地阿姨又聽到這貴太太與閨中密友閑談,并發(fā)出還含有外國口音的生疏抱怨。她想到走廊上那些畫,又想起付行光嘴里念念叨叨的“金”字,再一回想,陵陽十幾年前,確實似乎有個叫做金百雨的伶人,那真是風姿綽約。只是現在那個金百雨身在何方?怕是他落落寡合,故而早就無人問津了。――――魏國荀在鞋兒胡同外游蕩了一上午,沒發(fā)現里面有動靜。他略一思索,找人打聽了白歲寒經常彈唱的地方,然后直奔那條街道。他的想法很簡單,白歲寒既然曾經是魏家人,那就理應為魏家謀取好處。雖然以前因為撫養(yǎng)不及,表舅一家丟棄了他,但生育之恩畢竟大過天!白歲寒成名之后,表舅上門尋找,他也拒絕認祖歸宗,甚至翻臉無情,將他們趕了出去,令他們顏面無存,簡直是一條現成的白眼狼。琵琶的曲調忽然在耳畔響起,魏國荀心中一喜,循著那道清越動聽的樂聲,進入了一條頗為逼仄的窄巷子。果真一眼就看到白歲寒坐在地上,一個少女站在他身邊,白歲寒神色專注,似乎在給她演示如何彈琵琶。他彈得很慢,于是少女便將指法看得一清二楚,一曲終了,她拍手笑道:“謝謝您?。∥乙恢辈恢肋@兒該怎么按……琴行的老師又都板著臉,我問都不敢問,唔,您真是大好人?!?/br>白歲寒臉上露出些許不自在的表情,他倒不是不習慣被稱贊,只是毀容殘疾之后,很少有人對他笑得如此天真。他輕輕抬頭,問道:“……要再看一遍嗎?”然后他忽然看到了少女身后的魏國荀,表情便驀地凝上一層冰雪,冷得可怕。少女似有所感,轉身看了看,也被魏國荀高大威猛的身材嚇得一抖,接著她的手背便有什么冰涼的東西貼上來。她垂眸,看到白歲寒將琵琶的琴頭貼在了自己手邊,她順勢握住琵琶的身子。白歲寒用琵琶很輕地推她,說:“回家吧,小姑娘。”他看著魏國荀,但少女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便細聲細氣地詢問道:“……您認識他嗎?”白歲寒沒有回答認識還是不認識,因為如果可以選擇,他希望自己永生永世都不要和姓魏的一家人扯上關系。他沒有出聲。魏國荀卻說了話:“他是我表哥,我有點事跟他說,你一個沒關沒系的女人,難道還想在這旁聽嗎?”少女憤然離開后,白歲寒看著魏國荀雙手撐的拐杖,不知道他想到什么,眼中很突兀地出現了一些笑意。魏國荀以為他在嘲笑自己,怒從心起,大罵道:“你還他媽的敢笑?不是你那姘頭,我怎么會落得這個地步!媽的!”他一步步挪過去,猛地伸手扯白歲寒的長發(fā),把他按在冷硬的長著青苔的墻上,粗礪的手掐住他削瘦的下巴。當他看到白歲寒在自己手中略帶痛苦地皺眉,再對上他薄怒飛揚的眼眸,在這一瞬間,魏國荀很容易地理解了林聞起和付行光的想法。魏國荀不喜歡男人,但他突然生出了一種躍躍欲試的想法,他摩挲白歲寒鮮紅的嘴唇,覺得觸感比他家里那個蓬頭垢面的女人不知道要軟多少。而白歲寒只是冷冷地望著他,但眼底有不明顯的慌亂。盡管雙方都不能正常行動,但毫無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