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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腳、揍他一拳的。等隋一偉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抽出身來,衣服早扯碎了,臉上也掛了彩。一村的人紛紛指著他罵:“怎么能打村長呢?這要在早些時候可是要判刑的。”“就是,什么混玩意兒,光軍以前可沒少照顧你!”“隨他爹呢,別看老實了兩年,早晚還是他爹那副出息樣!”“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豬改不了拱糞!他打在娘胎里就不是個好東西!”……隋一偉突然覺得頭暈,天地顛倒,似乎把他一個人拋棄在了這暈眩的世界里。看著這一個個模糊的面孔,他想轉(zhuǎn)身逃開,逃出這詬病,逃出這謾罵,逃出這畜生的圈子。他其實一直在逃,守著那一點點的底線,逃的很辛苦。他一直以為他已經(jīng)逃出來了,他已經(jīng)被人當人看了。但他現(xiàn)在回身一看,他發(fā)現(xiàn)仍處于這個光怪陸離的怪圈中,他一直以來不過是在原地轉(zhuǎn)圈圈。他的罵名、他的秉性、他的一生原來是早就注定了的,早就被這群人的口水給注定了,他們不會允許他有超出他們預料之外的好的結(jié)果的,自己變成下一個隋田保才會稱了他們的心!隋一偉的腦袋總算是靈醒了,他知道了,他逃不出去,他最終也只會乖乖做了他們的俘虜,按照他們的意愿一步步地走向那個結(jié)果,永墮畜生道,再不入人世間。隋一偉雙手使勁按著太陽xue,緩了半天才費勁地抬起頭來,他看到香椿站在人群外看著他哭,眼圈哭的紅紅的。隋一偉腳步踉蹌了一下,還是朝她跑了去。隋一偉伸手替香椿擦了擦淚,低聲心疼地說:“俺不嫌棄你跟光軍睡過,你還愿意跟俺嗎?”香椿哭聲猛地變得凄厲起來,一把推開了隋一偉,“你滾!你滾!”玉偉趕過來,一把搡開了隋一偉,拉著香椿就往家走。隋一偉失魂落魄地跟在他們后面,一直跟到他們家門口。玉偉這才回過頭來說:“親事不作數(shù)了,彩電你搬走吧?,F(xiàn)在就搬。”隋一偉沒動,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才說:“給你們留著吧,反正俺也用不到。”說完就走了。國金最后還是咬著牙把那三間屋買了下來,在心里把光軍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隋一偉跟隋家莊磨坊和香椿都沒了半毛錢關(guān)系。隋祈青已經(jīng)連續(xù)兩個星期沒見過他哥了。他哥不再來擺攤,他也不想回家,直到在學校里耗到?jīng)]有生活費了,隋祈青才回了家。剛走到村口,隋祈青就覺得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點點的,雖然不舒服,隋祈青還是裝作沒看到。一進家門,看著滿院子的雜草,隋一偉擺攤的東西都在院子里亂扔著。隋祈青心下一緊,趕緊進了屋,看到隋寶柱正顫顫巍巍地拿著水瓢從水甕里舀涼水喝。隋祈青連忙奪下來,“老爺,你怎么喝涼水?我哥呢?”隋寶柱打量了他半天也沒認出他是誰。隋祈青只好說:“隋一偉呢,隋一偉去哪了?!”隋寶柱一下子哭了出來,“天天往外跑,誰知道去哪兒啦,他不管俺了啊?!?/br>隋祈青還以為隋一偉又回磨坊了,只好找了找,找出半袋子面,現(xiàn)給隋寶柱做了碗面條,這才匆匆往那趕。趕到時國金一家正在磨坊里吃飯。國金放下碗筷,上下打量了一下隋祈青,嘆了口氣,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說給他聽。“那我哥現(xiàn)在在哪呢?”隋祈青連忙問。“這俺怎么知道?”國金咬了一口饅頭,“田財說總是看你哥喝的醉醺醺的,一個人在彌水河邊晃蕩嘞。你也好好勸勸你哥,人嘛,誰還不邁幾道檻?可千萬不能想不開?!?/br>國金話還沒說完,隋祈青早就跑沒影了。隋祈青沿著彌水河岸找了好長時間,遠遠地看到一個人躺在地上,趕過去一看,真的是隋一偉。隋祈青離得老遠就聞到了臭烘烘的酒味,隋一偉旁邊還有一大攤嘔吐物,他身上也沾了些。隋祈青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盯著臭烘烘的隋一偉看了好長時間。一邊看,隋祈青一邊對自己說,為隋一偉這種人值得嗎?不值得。你看看他這幅樣子,你好好看看他這幅樣子,你一定要好好記住他這幅樣子,你聽著,隋一偉就是塊爛泥,你不能為了這塊爛泥毀了你自己,他不值得你這樣做。直到做夠了心理建設,覺得自己開始厭惡隋一偉了,隋祈青這才費力的扶起他往家走。隋祈青從那之后又開始一周回家一趟了。說實話,他其實不想回來。隋祈青覺得,他哥的婚事黃了也沒什么值得高興的,就算香椿不嫁給他哥,早晚會有別人女人嫁給他哥,他哥不可能永永遠遠屬于他。而自己能做的,只是盡可能的離他遠一點。但盡管如此,每到周末,不管理智怎樣勸服自己,隋祈青都管不住自己的兩條腿,他還是回來了,他給自己的借口是照顧老爺,其實只是想回來看看那個半死不活的人。香椿終于還是嫁給了光軍?;槭罗k的很熱鬧,光軍爹洪偉受禮金收到手軟,隋一偉買的那臺彩電也作為香椿的嫁妝一起搬到了光軍家。光軍幾乎給全村的人都發(fā)了請柬,除了隋一偉。第18章光軍在自家院子里擺了十幾桌酒席,他和香椿穿的紅艷艷的挨桌敬酒,敬著敬著,眼看一切順利,突然喝的醉醺醺的隋一偉不知道從哪竄了出來。村里人都知道隋一偉和香椿、光軍之間的那點事,好心的就紛紛往外勸隋一偉,生怕他喝多了鬧事。隋一偉早喝紅了臉,梗著脖子不走,非要鬧著喝喜酒。光軍和香椿舉著杯子就有些尷尬。旁邊桌上的田??床幌氯チ?,拽著隋一偉的領口把他拽起來,說:“你不能喝喜酒。”隋一偉晃著軟綿綿的身子掙了掙,沒掙脫,“你能喝,俺……俺為啥不能喝?”“這都不知道?你是畜生嘛。你聽說過畜生喝喜酒的嗎?”“沒……沒有?!彼逡粋ゴ蛄藗€酒嗝,“俺不是……俺不是畜生。”“喲,還不承認呢?”田福拍了拍他的臉,“老畜生不就下小畜生嘛,大家說是不是?”一群樂的看熱鬧的小伙子都開始起哄,一口一個小畜生的叫。香椿看不下去了,推了光軍一把,轉(zhuǎn)身就進了屋。光軍臉色也不太好,從桌上抓起一瓶白酒、一把喜糖塞進隋一偉懷里,“喝!喝死你!”又看了田福一眼,“差不多得了,別太過分?!碧锔c匕阉逡粋ト釉谧雷由稀9廛娬伊藘蓚€人,趕緊把隋一偉架了出去。倆人抬著隋一偉還沒走兩步呢,就看到了隋祈青。“把我哥給我吧,謝謝你們了。”隋祈青面無表情地攙起了隋一偉,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光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