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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很涼,但很軟。當吻上他的那片刻,傅長陵突然覺得,這天地都安寧了。原本疾風狂雪,可一切都緩慢下來。雪花如絮如羽,溫柔又安靜鋪灑于天地,將方才所有打斗、所有鮮血、所有絕望不堪統(tǒng)統(tǒng)埋葬,只留白茫茫一片。而他們兩躺在血色的陣法里,成為那天地唯一的顏色。他拉著晏明,他親吻他,他第一次感覺到晏明的溫度,在冰雪里,那一份暖被襯得炙熱到令人顫抖。他的眼淚混雜著血落在那個吻里,讓那個吻帶著血淚的味道。他看不見,他說不出,可那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哪怕生命到此便是盡頭,他也沒什么甘心。于是他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無人曾告知這是什么感情,可他卻在那一刻,無師自通。他顫抖著手,哽咽著將指尖落在晏明胸口,然后一筆一劃,他寫在他心上。“晏明,我喜歡你?!?/br>“晏明,傅長陵,想同你在一起?!?/br>第十五章往事二,一劍春生寫完這句話后,他將人攬進懷里,他內(nèi)心平靜又安寧。過了片刻后,懷里的人突然動了動,傅長陵立刻反應過來,他慌張發(fā)出“啊啊”的聲音,試圖叫醒晏明。晏明終于出聲,只道:“水?!?/br>傅長陵趕忙給了他水囊,晏明喝了幾口水,傅長陵便扶著他起來。晏明還沒緩過來,傅長陵便背著他,由他指路,往城邊走去。晏明靠著他的背,傅長陵覺得心跳得特別快,他不知道剛才晏明有沒有醒,也不知道晏明是否知道他做了什么,他無數(shù)次想開口問,卻又在開口的前一瞬失了勇氣。那天晚上他們就在城郊,隨便升了一個火堆,然后他們兩人坐在火堆邊,一人一口喝著他靈囊里的酒。他以為晏明不會喝酒,可那晚他卻才知道,晏明酒量不錯。他們一面喝酒,一面聊天,多是他寫,晏明看他寫。他喝多了些,便胡言亂語起來,他感受著風里的寒氣,嘆了口氣,低頭在晏明手心寫:“可惜了?!?/br>“可惜什么?”“我不喜歡冬天,我喜歡春天。”傅長陵喝了口酒,繼續(xù)寫道,“臨死前最后一頓酒是在冬夜,想想就可惜。”晏明沒有說話,過了許久后,他平靜出聲:“你不會死的。”他慢慢道:“我說過,要送你出去?!?/br>傅長陵愣了愣,過了一會兒后,他聽見晏明道:“別想太多,我送你個禮物吧。”傅長陵迷惑,晏明站起身來,他往前走了兩步,似是拔出了劍來,片刻后,只聽長劍橫掃而過,劍風劃過山河大地,而后風雪驟停,氣溫一瞬間開始節(jié)節(jié)攀升,催開萬千春花,花開葉茂,清香被風卷席而來,輕柔拂過傅長陵面容,讓傅長陵一瞬睜大了眼睛。“這是我?guī)熼T秘技,以前師父常這樣哄我開心。現(xiàn)在花都開了,可惜你看不到。等出去了,”晏明一邊說著,一面回到他身側,坐在他旁邊,喝完最后一口酒,“我辦完事,便會去找你。我會治好你的眼睛,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我們再一起喝酒?!?/br>聽到這話,傅長陵笑起來,他頗為激動道:“一言為定?!?/br>晏明應了聲:“一言為定?!?/br>他們在城郊呆了幾天,兩個人養(yǎng)好了傷。有了聚靈塔,他們便有了和璇璣密境里的主神一決勝負的可能。他們找不到規(guī)則,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破開璇璣密境的出口。于是他們分工好,傅長陵負責破陣,晏明負責吸引主神的注意。他們的傷養(yǎng)的差不多后,也到了祭祀那天。就像計劃的那樣,晏明負責吸引圣尊的注意,他負責尋找破陣的辦法。他們做好了一切準備,但卻發(fā)現(xiàn)敵人比他們想象中強大太多。晏明在金丹期的修士中很強,可不管再怎么強,也不可能面對一個評級為“兇境”的密境的絞殺。于是傅長陵聽見一次又一次來自于晏明的悶哼。傅長陵跪在地上,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他閉著眼摸索著地面上的陣法,他的指尖、他觸摸的紋路,都是濕潤的鮮血。他不斷和自己說要冷靜,什么都別想,他知道晏明就護在他背后,他能感覺到那人的血濺在自己身上,聽見什么東西貫穿對方身體的悶聲。他強作鎮(zhèn)定,可內(nèi)心卻早已情緒翻涌。他就是在那種場景下參透了璇璣密境出口的封印法陣,強行突破金丹,而后他拿著聚靈塔,從聚靈塔借出靈力一路送到陣法之上。他感覺自己的血和靈力一點一點填滿陣法上的紋路,也察覺到金丹因為太強大靈力的灌入和輸出,支撐不住開始有了裂紋。可他不能停下,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晏明,他都不能停。旁邊晏明察覺到他的異常,不由得大吼出聲:“長陵,停下!”他不能停。無論什么結果,無論犧牲什么,他都得帶晏明出去。晏明要活著,必須活著。他滿腦子都被這個念頭填滿,也就是那一瞬間,一股罡風沖天而起,他整個人再也支撐不住往前墜落下去。他剛墜落下去那片刻,一雙手就拉住了他,對方似乎是被一股巨力卷席,他來不及說太多,只死死拉著他,將一個靈囊交到他手里,嘶吼道:“傅長陵!出去活著,一定要活著!我去找你!”傅長陵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對方拉著他的手被巨大的力道一點點扳開,傅長陵從他拉著他那一瞬間,就開始在他手心寫,在對方的手徹底離開那一瞬間,最后一筆剛剛寫完。他寫——我等你。這就是他少年時的喜歡,干凈得讓他每一次回想,都為之心顫。傅長陵摩挲著玉佩,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這份喜歡,有個深情厚誼的開始,卻沒有一個很好的結局。他出了密境之后,因為在密境中強行結丹,一出來便在上官家門口直面雷劫。他只能拿出晏明給他的靈囊,將所有的法器全部拋了出去。他從雷劫中僥幸活下來。可晏明的東西卻徹底被雷劈得沒了半點蹤跡,天劫過后,他一個人站在被雷劫劈過的廢墟里,他才發(fā)現(xiàn),晏明這個人在他的世界,沒有留下半點痕跡。于是他只能等待。他雖然結了金丹,卻有了裂痕,一顆有裂痕的金丹,便幾乎等于廢了。那些時日,他就在家里每日坐著養(yǎng)傷,然后派人天南海北,叫這名叫晏明的少年劍修。可找了許久,他也沒找到那個人。這樣的才能,若非隱居深山,必已名滿天下。翻了整個云澤都沒找到,后來傅長陵成為華陽君也未曾見,只有兩種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