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6
種遙遠的熟悉舒適傳來,等他躺在散發(fā)著蘭花香味的暖床時,他才有余力去思考,原來十七歲的他,過的是這樣的日子。而這樣的日子,太遙遠了。他習慣的是風雨,是鮮血,是忐忑不安,是風餐露宿。哪怕后來仙盟成立,他成為仙盟盟主,斬盡魔修,但因為物資匱乏,以及他后來一心修道,也沒有了這樣奢華的生活。他發(fā)現(xiàn)這樣的生活最大的好處,就是會給人一種安定感。他會讓人覺得,這個世界,安穩(wěn)又平和。他想要這個世界一直這樣下去。傅長陵躺在床上,他靜靜想著。他重來一世,不僅僅是要守好秦衍,他還想讓自己,讓家人,讓朋友,一輩子,都過著這樣的日子。傅長陵在傅玉殊身邊養(yǎng)傷時,秦衍和蘇問機一行人也回了鴻蒙天宮。鴻蒙天宮建在云巔,一座能夠容納上萬人的巨大方型庭院漂浮在正空之中,庭院中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庭院周邊是木質(zhì)長廊,環(huán)繞一周圍住了這個方型城池,許多人正走在長廊之上,或坐或立,與周邊人談笑風生。這方型的主庭上方,有七座小山環(huán)繞漂浮在上,秦衍的飛舟慢慢飛到最高的山峰之上落下后,弟子陸陸續(xù)續(xù)從飛舟上走了出來。秦衍和蘇問機一同走了出來,蘇問機領(lǐng)著其他弟子,轉(zhuǎn)頭看向秦衍:“我先隨其他人去救世堂看看,你是隨我去,還是先去見江宮主?”“見師父?!?/br>秦衍答得一板一眼。蘇問機毫不意外,他點了點頭,便領(lǐng)著人離開了去。秦衍轉(zhuǎn)過身,便御劍往高處行去。江夜白的住所,在整個鴻蒙天宮最高處,因為太高,所以整個庭院常年冰雪,秦衍落到庭院時,便知見純白一片,他站在小屋門口,恭敬道:“師父,弟子回來了?!?/br>“進來?!?/br>江夜白的聲音從里面?zhèn)髁诉^來,他的聲線清冷,和秦衍有幾分相似,仔細品來,卻又不同。秦衍的冷,是冰山上盛開的花,是帶了幾分溫度的冷。可江夜白的聲音,聲線無悲無喜,卻是參破人世天道后的寡淡之冷。而這聲“進來”,聲線雖冷,語調(diào)卻有些含糊,說話的人聽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清醒。秦衍得了話,他提步走了進去,屋里比起屋外,卻是正常得多,黑色大理石鋪就的地面,紅色梁柱,房間雖大,但除了一個小榻和一方小桌,其他什么都沒有,空蕩蕩一片,看上去便覺得冷。江夜白躺在床上,背對著秦衍,似乎是睡了。他穿著藍色卷云銀紋的外袍,白色內(nèi)衫,頭發(fā)隨意散在身后,銀色發(fā)冠被他扔在一邊。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酒味,床邊還有一壇酒滾在地上。秦衍走進去,他先彎腰扶正了酒壺,而后便將劍放在江夜白身邊,伸手替江夜白蓋上被子。江夜白沒動,含糊著道:“回來了?沒事兒吧?”“嗯?!?/br>秦衍聲音很輕,似乎是怕吵著了他:“弟子一切都好,您放心?!?/br>說著,江夜白忽地探出了手,一把握在秦衍手腕上。秦衍沒動,仍江夜白用靈力探了一圈,隨后江夜白睜開眼睛,淡道:“這么多傷,和我說沒事兒?”“行走在外,多少要受點傷的。”秦衍低低出聲,江夜白放開他的手,轉(zhuǎn)眼看向他,秦衍起身去旁邊水盆揉了帕子,江夜白坐起身來,看秦衍揉好帕子走過來,給他把臉擦了一圈,又抬起他的手來,細細給他擦過手指。江夜白靜靜瞧著他的動作,一言不發(fā)。他如今不過三十四歲,到化神境界時也不過二十,如今看上去便是二十出頭的青年模樣。或許是因所有心思都荒廢在了劍道一事之上,于生活一時,他幾乎一無所知。他在二十歲那年收養(yǎng)秦衍,那時候秦衍不過四歲,便開始照顧他,于是哪怕江夜白到了三十四歲,也沒學會好好照顧自己。秦衍替他擦干凈手,低聲道:“師父不能再這么喝酒了?!?/br>“你不在,”江夜白聲音平淡,“機會少?!?/br>“要喝,”秦衍回身將帕子放到水盆里清洗干凈,端著水盆走出去,“也別亂扔酒壇子?!?/br>“嗯?!?/br>說著,秦衍端著水盆走到門口,步子還沒邁出去,就聽身后江夜白道:“阿衍?!?/br>“嗯?”“同心咒,誰下的?”第二十七章不管成功還是失敗,都不要打女孩子了。秦衍愣了愣,他沒想到江夜白會問這個問題。其實他與江夜白已經(jīng)疏遠很久了。他記得最初見江夜白的時候,他才四歲。那年人間似乎是發(fā)生了災荒,他母親絕望之下,跟隨一批來追求仙島的人上了小船,漂洋過海來尋找傳說中的蓬萊。后來船翻了,他母親在最后一刻將他推上了一塊船板,然后埋葬在了深海里。他就飄在海上,飄了好久,他本來以為自己會死,結(jié)果等他再一次睜開眼睛時,他就看見一個藍衣青年蹲在他面前,認真盯著他。他瘋了一般撲了過去,死死抓住對方的袖子:“救我。”秦衍用干啞的聲音求他:“求求你,救我,我的命就是你的?!?/br>“我救了你,”青年笑彎了眼,“你的命就是我的?”“是你的。”秦衍急切道,“什么都是你的?!?/br>“那你會什么呀?你會弄吃的嗎?會……那個,把這個東西,”青年扯著自己身上已經(jīng)臟得不成樣子的袍子,“這個東西弄干凈嗎?會……”他話沒說完,秦衍就暈了過去。等秦衍醒過來的時候?qū)Ψ秸诮o他塞饅頭:“你醒啦?”對方緊張道:“你剛才還沒回答我啊,你會弄東西吃……”“我會?!鼻匮軐⒆炖锏酿z頭咽了下去,拼命點頭,“我什么都會。”于是他被留下了。從那以后,他就和江夜白相依為命,江夜白除了劍,什么都不懂,而秦衍又是個孩子,他們兩人不知人情世故,便在那時候,干出了劍挑百宗這種荒唐事來。一個無門無派、無家族無出身的山野青年,就這么扛了個孩子,三個月內(nèi)打遍了云澤,最后在鴻蒙天宮宮主換選時,被劍宗找上門來,代表劍宗出戰(zhàn),成為了鴻蒙天宮宮主。剛成為鴻蒙天宮宮主時,他也還是快樂的。他經(jīng)??钢匮軡M鴻蒙天宮跑,后來就總有長老來告誡他,這樣不合適,不妥當,不符合身份。慢慢的,江夜白話少了起來,人冷了起來,而秦衍也一日日長大,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了如今的模樣。他們很少說話,江夜白很少過問秦衍的事,最多也就是在去的時候送一道劍訣,回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