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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檸檬水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

分卷閱讀7

    風(fēng)格中西兼并的老城區(qū)。尋聿明看著路邊拔地而起的高樓,訝然問:“這里是三門町?”

莊奕嗯了一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說:“原來的牌樓被前面那排舊城改建的新樓占了,咱們現(xiàn)在走的就是原來的三石橋,不過都墊起來了,下面的河水也和護(hù)城河連一起了,前面還是德國人建的那幾棟樓,倒沒拆?!?/br>
“都認(rèn)不出來了?!睂ろ裁鞲呷鰢魧W(xué),距今也有十幾年了,國內(nèi)發(fā)展日新月異,他現(xiàn)在連家門口找起來都費勁,何況是別的地方,真真物不是,人也非了。“吃飯的地方就在這兒嗎?”

“河邊,樓梯下去就到。”從路邊的石頭臺階上下去,橋底下是毗鄰護(hù)城河的一條小街。莊奕拂開頭頂飄飄蕩蕩的垂楊柳,走到河岸邊一家門臉不大的小餐館前面,“就這兒?!?/br>
尋聿明推開玻璃門,見里面人不少,兩個服務(wù)員忙忙碌碌,一個點餐,一個上菜,也顧不上他們,便自己找了角落里的一張兩人桌坐。

莊奕從柜臺拿來ipad,先遞給他:“前兩頁的味道還可以,后面的一般。”

尋聿明看看菜單,隨便一指上面牛rou飯,用眼神詢問他:“這個行嗎?”

“可以?!笔种冈谏厦娲亮藥紫?,莊奕道:“吃完飯上去,順著剛才的來的路一直往南走,就是你外公家那邊,待會兒你可以走回去。”

尋聿明打開餐巾紙,擦著自己身前的桌沿,說:“我沒住外公家。”

這次輪到莊奕一怔,想問他為什么,服務(wù)員恰好來上小菜,剛好阻斷了兩人對話。

尋聿明將天婦羅放在他跟前,莊奕卻將溫泉蛋推到他手邊。二人默默片刻,剛才在山道上的尷尬又重新涌了上來。

牛rou飯上來的時候,莊奕的清酒和鰻魚飯也上來了。他將碗端給尋聿明,又斟了兩杯酒,擱在他面前一杯:“清酒在你的選擇范圍之內(nèi)嗎?還是非烈酒不可?”

“我不酗酒!”尋聿明滴酒未沾,臉?biāo)查g紅了。

他賭氣一般,端起酒杯喝了,道:“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第5章手術(shù)

尋聿明只喝了一杯酒,那酒灼燒著他空蕩蕩的胃,像被人放了把火。這火燒得他有些上頭,他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問錯了問題。

“恨你?”莊奕抿了一口清酒,薄唇微彎,笑說:“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成天把‘愛恨’掛在嘴邊,不怕人笑話么?”

尋聿明攪弄著碗里的牛rou飯,忽然福至心靈,反駁道:“那也比掛在臉上強(qiáng)?!?/br>
莊奕一怔,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伶牙俐齒,語氣帶著輕輕的嘲弄:“總比掛在心里好?!?/br>
牛rou飯噎住喉嚨,上不來下不去,尷尬得如同眼前這般境況。尋聿明開始覺得,今晚一起出來吃飯也是個錯誤。

熟人或是久別重逢的愛人之間,也許適合共進(jìn)晚餐,敘一敘往來別情,但無論如何都不適合他們這樣,分道揚鑣、不歡而散的前任。

他匆匆吃了幾口飯,放下勺子說:“我吃飽了。”

莊奕視線一掃他碗里幾乎沒動過的剩飯,道:“再吃點吧,粒粒皆辛苦。”

他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尋聿明看著他,心跳突然停了一下。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重新拿起勺子,繼續(xù)吃起了牛rou飯。

“我的評估結(jié)果什么時候能出來?”他沒話找話,腦子里攪著一團(tuán)漿糊,大概這樣的問句和話題是最安全的,至少不會再牽扯出什么愛恨情仇來。

莊奕將桌上的一疊餐巾紙推給他,道:“兩到三天吧,醫(yī)院人事科會收到你的結(jié)果,到時候他們會通知你?!?/br>
“嗯。”尋聿明應(yīng)了一聲,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干澀,“秦阿姨的手術(shù),也得排個兩三天。不過已經(jīng)很快了。”他試圖解釋:“現(xiàn)在醫(yī)院床位特別緊張,有些情況不太要緊的病人都排到半年后了?!?/br>
“我知道?!鼻f奕倒杯大麥茶給他,點頭說,“我也沒催你,急什么?”

“我急了嗎?”尋聿明耷拉著腦袋咕噥,“我是怕你著急等不了?!?/br>
“我等得了?!鼻f奕也低著頭,目光都在酒里,“不著急?!?/br>
尋聿明頭頂恰好有一盞射燈,他皮膚白膩,喝了酒的臉頰微微泛紅,帶著幾點汗珠,被光一照就像星星藏在晚霞里。

莊奕移開眼,默默斟了一杯酒,左手無名指又不自覺地跳了跳。

吃完飯,天更黑了。

風(fēng)吹過來是溫?zé)岬?,不冷也不燙。尋聿明站在河岸邊,按著硬邦邦的胃說:“好長時間沒吃這么飽了?!?/br>
莊奕結(jié)完賬出來,邊走邊問:“你現(xiàn)在住哪兒?”

“嗯?”尋聿明腳步一滯,回頭看他,“你要送我回家嗎?”

他又忘形了。

莊奕也是一愣,攤手說:“沒開車,只能陪你走一段。不過現(xiàn)在也不早了,你確定要走回去?”

尋聿明原想走回去,他剛才吃得太認(rèn)真,感覺飯粒都堵到嗓子眼了,飯后消食最好自然是散步。但莊奕這么說,他便只能坐車。

今晚沒有月亮,他們登上石梯,路燈投出一束束圓形光圈。和太陽光不同,昏黃燈光籠罩下,周圍愈發(fā)顯得漆黑,人們更容易彼此依偎取暖。

“我住醫(yī)院宿舍,從這兒打車過去挺近的,你快回去吧。”尋聿明收起胡思亂想,攔下一輛空車,朝他搖了搖手,“拜拜?!?/br>
莊奕看著他坐進(jìn)后車廂,跟司機(jī)囑咐:“師傅,麻煩您慢點兒開,他暈車。謝謝?!彼镜今R路牙子上,目送汽車緩緩駛進(jìn)夜色中。

尋聿明長舒一口氣,扯了扯貼著皮膚的襯衫,降下一隙車窗,任憑晚風(fēng)灌進(jìn)領(lǐng)口,濕漉漉的脊背很快干燥起來。他趴在擋風(fēng)玻璃上,從后視鏡里能看見莊奕挺拔的背影,夜靄從他身上流淌而過,留下點點落寞的痕跡,慢慢消失不見。

轉(zhuǎn)眼都八年了。

再相見就像打開了沉寂已久的潘多拉盒子,好的、壞的,恐懼的、歡喜的,一股腦兒地往外鉆,攔都攔不住。

尋聿明回到家,洗過澡換了衣服,剛好九點半。隔三差五連續(xù)熬夜,他的生物鐘徹底紊亂,這會兒半分困意都沒有。

他抱著筆記本靠在床頭,又把莊奕母親秦雪巖的片子找了出來。對他而言雖然不算大手術(shù),但對病人來說,開顱手術(shù)稱得上人生大事,容不得絲毫懈怠。

尋聿明是從不肯臨時抱佛腳的。

小學(xué)六年級的時候,班主任把周一升旗儀式后為母親節(jié)致辭的重任,交給當(dāng)時身為班長成績又是年紀(jì)第一的他。那段時間正趕上奧數(shù)競賽,尋聿明疲于應(yīng)付,晚上趴在寫字臺邊寫稿子,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第二天上臺致辭才想起來,稿子還沒通讀過。

于是當(dāng)著全校師生的面,尋聿明嘴巴一瓢,將“偉大的母愛”念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