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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蝦餃、排骨、蘿卜糕還有其他七八樣點心,莊奕隨手將手機(jī)擱在桌上,搛了一只蟹粉小籠包給身邊人。尋聿明卻不吃,點開屏幕,見背景已換成大海,找到相冊,向上一通翻,果如莊奕所料,刪了那張動態(tài)圖,退出來時又瞥見一個長相清秀俊俏的少年與莊奕的合照,視線不由得多停留了幾秒。莊奕余光看著他的動作,與遲歸和海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直到他刪完圖,才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jī)。吃過早餐,略坐片刻,他們便告辭回去。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二人相對默然,雨刮器來來回回擺動,發(fā)出“卜卜”的響聲。車子開回西灣大學(xué)家屬區(qū),莊奕打開車門撐傘,尋聿明卻不等他,冒雨跑進(jìn)了樓洞。莊奕忙追進(jìn)去,收起傘抖了抖,只見地上兩排半干的腳印。尋聿明掏出鑰匙,正要開門,突然被他握住雙手,剛要叫喊,又被莊奕捂住了嘴。“噓……”莊奕朝他打個手勢,指指地上寬大的腳印,再指指大門,將他拽了出去。車門“砰”一聲關(guān)上,尋聿明驚魂未定,顫聲問:“屋里有人?”“可能是?!鼻f奕也不確定,只是那兩排腳印委實怪異,看著像是膠鞋留下的,而只到外公家門口便沒有了,顯然不是樓上人經(jīng)過。“我們先回去。”他掛倒檔,踩油門,發(fā)動車子退出小巷,掉頭直奔警局。尋聿明之前去做過筆錄,這次再來辦事員都認(rèn)識他,了解完情況和負(fù)責(zé)本案的老徐一起去了外公家。拍照取證后,老徐當(dāng)先打開門,帶人進(jìn)去一搜,里面空空如也,只客廳桌上多了一截熄滅的煙頭。老徐見狀,道:“這里暫時不能住了,你還有其他地方能去嗎?這段時間先住在親戚朋友家吧?!?/br>此言正中下懷,莊奕剛好順?biāo)浦郏骸八F(xiàn)在住我那兒,我們剛才是回來拿東西?!?/br>事已至此,尋聿明別無他法,只能跟著點了點頭。老徐帶著人在前后門查看,莊奕到衛(wèi)生間收拾東西,尋聿明進(jìn)屋塞了幾件衣服,裝上舊影集,拎著行李箱走了出去。那人是從正門進(jìn)來的,卻是從后窗逃走的,外公家住一樓又是老房子,防盜窗早已風(fēng)化,一掰便折了。莊奕鎖好門窗,送走老徐,開車帶人回家。尋聿明坐在副駕駛,看看他,扁嘴道:“你再笑嘴巴就歪掉了?!?/br>“這可是你來的,”莊奕低低笑了兩聲,“不是我逼你?!?/br>他現(xiàn)在甚至有點感謝那個危險分子。“你家不是裝修嗎?”尋聿明靠著窗戶,不去看他。“裝修好了?!鼻f奕信口胡扯。早知道是騙人,尋聿明輕輕哼了一聲:“我們約法三章,我去你家住,你不能跟我睡一屋,也不能偷拍我照片,三不可以動手動腳?!?/br>“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人了?”他跟防賊似的,莊奕忍不住問,“我在你心里,就這么不堪?”這句話成功勾起了尋聿明的惻隱之心,他喉嚨滾了滾,意識到自己是在求人幫忙,而且這樣一來莊奕相當(dāng)于與他同擔(dān)風(fēng)險。事實上,從他賴著住到外公家時,他便已經(jīng)置本身于危險之中,以保護(hù)自己了。“謝謝你。”他真心實意地說。莊奕扯了扯嘴角,“總算想起來了。”他也不圖尋聿明的一句謝,做這些不過是隨心所欲,但若真沒有任何回應(yīng),就像一個對著山谷空喊的人,總會覺得累。尋聿明心生愧疚,不知該說什么,垂著頭默默無言。莊奕左手握著方向盤,騰出右手,與他十指相扣,握在一起。上次在夜幕下薄醉,尋聿明也是如此被他握住手,那天他只摸摸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很快松開了。今天卻不同,他握住了,便沒打算放手。尋聿明手心濡濕,摸起來潮潮的,分不清是雨是汗。他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就這樣靜悄悄的,卻又仿佛在沉默中交流了千言萬語。莊奕單手開回家,將車停進(jìn)庫,卻沒從小門直接進(jìn)屋,反而打著大黑傘繞到院門口,給他看花棚里的電匣子,“這院子裝了電網(wǎng)防盜,我如果沒回家,你就拉開閘?!彼钢缸钭筮叺囊坏篱l門提醒,“下雨天別開?!?/br>“知道了?!睂ろ裁饔昧c點頭。莊奕開門進(jìn)屋,登上二樓,帶他去樓梯右手邊的臥室:“你睡這間吧,其他屋子沒收拾。我在隔壁,和你用一間衛(wèi)生間?!?/br>尋聿明從未上來過,樓上的裝修風(fēng)格明顯更休閑舒適,不比樓下,多多少少帶著點辦公氣氛,“以后住慣了,再回家就該嫌棄外公的屋子小了,這叫‘由奢入儉難’?!?/br>莊奕安頓好他的行李,換上新寢具,又給他拿了一套洗漱用品,笑問:“你還回去做什么?”難道還有回去的時候嗎?尋聿明換下濕衣服,攏攏頭發(fā),跟他下樓?!拔铱偛荒芤惠呑幼∧慵摇!彼麄儺吘怪皇桥笥?,不是戀人,也不會是戀人。莊奕腳步一頓,把他堵在樓梯口,眼神牢牢鎖著他手腳,問道:“為什么不能?”“因為……”尋聿明動彈不得,只能含混支應(yīng):“我們是朋友啊,總不能賴一輩子。”“誰要跟你做朋友。”莊奕嗤了一聲,反手箍住他腕子,將他抵到了墻邊?!芭笥阎g,會像現(xiàn)在這樣?”“你……”尋聿明試圖掙扎,可惜徒勞無功,他的力氣太大,“你答應(yīng)我不動手動腳,你得守、守信用?!?/br>“遇見你就不想守信用了?!鼻f奕從小被教育要做個紳士,可他卻望著尋聿明,用眼神撫摸著對方的每一寸,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我現(xiàn)在只想做一回小人?!?/br>一個什么都不管的,徹頭徹尾的,小人。尋聿明在他漆黑的眼里望見自己的倒影,如此自私,又如此狼狽。他定定心神,冷聲道:“放開我,不然我馬上走?!?/br>話音帶著鋒芒,刺破了莊奕心底的痂,他斂起傷口,霎那間的脆弱一覽無遺,卻又很快被掩飾過去,只微微笑了笑:“和你開個玩笑,這么認(rèn)真做什么?!?/br>尋聿明竭力維持著嚴(yán)肅,內(nèi)心酸楚不已,咬著嘴唇道:“我不禁逗,別跟我開這種玩笑?!?/br>“好?!鼻f奕幾乎立刻答應(yīng),否則他不知還要陷在眼下這種境況中多久,他的回答慌亂又倉促。像是在逃避什么。尋聿明看著他的樣子,實在是不忍:“我……”他為什么要扮演這樣惡毒的角色?他受不了在莊奕的臉上看到那種表情,那種分明被刺痛,還要強(qiáng)顏歡笑、故作瀟灑的表情?!澳懔R我吧,我真的……我求求你罵我吧?!?/br>尋聿明跌坐在臺階上,雙手抱頭,蜷成一顆蛹。他好想要一副殼,哪怕是層薄薄的繭,哪怕只能供他逃避片刻,喘一口氣。莊奕仿佛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