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接過星圖。

雅各布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諾歐卻突然叫住他，“雅各布大人，我有個問題想問您?！毖鸥鞑嫁D(zhuǎn)過身，諾歐道：“占星師看到的未來定然是準(zhǔn)確的，肯定會發(fā)生的嗎？”

雅各布平靜地看著諾歐，有瞬間，諾歐有種被他完全看穿的感覺。

雅各布道：“星辰運轉(zhuǎn)的軌跡總是真實的，也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占星師看到的未來的確是會發(fā)生的，但我們的眼睛也有可能欺騙我們。占星師對未來的解讀也未必是正確的，更何況我們位面已經(jīng)沒有活著的占星師了。”

最后句話從占星師雅各布的嘴里說出來，總是讓人覺得古怪的。

然而雅各布的下句話更讓諾歐心底發(fā)涼，“就像剛剛西本王子與瑪麗娜·霍默伯爵先前在水晶球上看到的，那的確是在格林公爵府發(fā)生過的事，但他們認(rèn)定的事實，是經(jīng)過了他們的想象的。它到底是不是真實的，仍然要看格林公爵接下來要走的路。”

雅各布的語調(diào)毫無起伏，他像是并不知道，他所掌握的秘密可以輕易置人于死地，甚至掀起現(xiàn)世與亡界的戰(zhàn)亂，“占星師看到的是真實，又不總是真實。我的回答格林公爵滿意嗎？”

諾歐道：“滿意?！?/br>
雅各布像是回答了個普通的問題，轉(zhuǎn)身離開了三色堇王宮的門口。他沒有回到西本王子給他安排的宮殿，也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

……

諾歐回格林公爵府的路上，就有侍從告訴他，伯納黛特公爵小姐向他申請今晚去星月湖野營。那里是帝都最有名的情侶圣地，在社交季結(jié)束后，總有小情侶會在那里約會，今夜更有個大型的野營聚會。諾歐語氣不善地回絕了。他不想把情緒帶到伯納黛特公爵小姐身上，但他希望在這個帝都暗潮洶涌的時候，他最后的親人能待在他可以保護的地方。

所以無怪伯納黛特公爵小姐在花園里看到諾歐，就像只驚慌的小鹿逃開了。

諾歐有些自責(zé)，他知道他這段時間有些忽略meimei了。她這個時候想去星月湖野營，定然是有了意中人。諾歐怕他對伯納黛特公爵小姐的態(tài)度太嚴(yán)厲了，就讓女管家去安慰她。

如果追求伯納黛特公爵小姐的人是位紳士，他應(yīng)該先來見諾歐，讓諾歐來判斷他是否有資格向伯納黛特公爵小姐求婚，而不只是約她出去玩。

女管家對著諾歐模仿伯納黛特公爵小姐的回答，“哥哥你真是個老古董。這才哪到哪呢?！迸芗矣痔砹司?，“說這話的時候，伯納黛特公爵小姐嬌紅著臉，這在她身上可不常見，看來小姐真的有意中人了?！?/br>
諾歐問道：“最近伯納黛特身邊有沒有特別親密的男士？”

女管家想了想，道：“伯納黛特公爵小姐最近只常與玫瑰城堡的幾位小姐游玩，身邊除了幾位小姐的騎士與侍從，連陌生的男士都沒有?！?/br>
諾歐嘆道：“算了，隨她的心意就是了?！?/br>
在位面間的戰(zhàn)爭中，不說格林家族，就是三色堇帝國的未來也風(fēng)雨縹緲。伯納黛特公爵小姐還不知道能有多久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諾歐總想再給她些童真的時光的。

女管家又道：“伯納黛特公爵小姐還讓我問，今天怎么沒有在府里看到艾斯少爺，廚房還特意準(zhǔn)備了艾斯少爺最喜歡的奶酪……”

諾歐接下來的臉色讓女管家終生難忘，她匆匆地低下頭，向諾歐告辭了。雖然女管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她定然會叮囑伯納黛特公爵小姐，近期不要在格林公爵面前提艾斯少爺?shù)摹?/br>
諾歐又在花園里站了會兒，周圍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他慢慢地朝地窖走去。

不同于外面，晚夏的風(fēng)還有些悶熱，地窖里還是有些涼快的。在外面諾歐看起來還很穩(wěn)重，可當(dāng)他走進地窖，他的腳步就變得越來越快。

這樣的變化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可他就是察覺了，也只能無奈地接受。

在沒有見到艾斯以前，諾歐想過很多種可能。艾斯因為傷勢過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又或者坐在密室邊上，對他冷言冷語；他甚至想過艾斯已經(jīng)逃脫星辰鎖鏈的束縛，在門口伏擊他……

可諾歐唯獨沒有想到，當(dāng)他忐忑地打開密室的門的時候，艾斯坐在角落里，兩只手還銬著星辰鎖鏈。艾斯對他的到來毫無感覺，就像他不存在似的。

沉默長久地彌漫在他們之間。

最終，還是諾歐忍不住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對于路易斯安那行省東部平原上的事，你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艾斯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得七七八八了。雖然他身上的魔力被星辰鎖鏈禁錮了，但三色堇斗氣還能用。在斗氣的不斷滋養(yǎng)下，他的傷口愈合得很快。

艾斯想到很久以前，面對諾歐他就采取“不問不說”的態(tài)度，他當(dāng)然知道諾歐有理由生氣，但這絕對不是他把自己捅一刀，丟在地窖里的理由。

艾斯嘆了口氣，道：“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諾歐靠著密室另邊的墻坐下，“我想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把這個故事講完?！?/br>
艾斯想到尼德蘭村莊骷髏王的墓xue，想到在薩克森山他們遇到比爾，想到在佐治亞行省他初次通過亡界的大門，在荒原上見到等待千年的阿諾德將軍，再到永夜城建立，他們也終于離開佐治亞行省，參加了騎士團的試煉，來到帝都……

艾斯想到什么，就對諾歐講了什么。

艾斯的故事講得非?；靵y，諾歐卻只是在密室里靜靜地聽著。艾斯有種奇妙的感覺，諾歐能聽懂他想表達(dá)的所有。在此刻，他們是心意相通的，諾歐是理解他的。

不過諾歐對艾斯的首個問題，是艾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諾歐道：“按照你說的，在阿諾德將軍幫你覺醒三色堇印記以后，你就懷疑你身上流著科奧瑟家族的血。在見到西本王子以后，你把懷疑的目標(biāo)轉(zhuǎn)到了路德維希四世陛下身上。那么在我們初次到達(dá)帝都的時候，在帝都城門口，讓你一見鐘情的，不可能是芬芙兒公主吧？”

這個問題真的讓艾斯萬分尷尬的，他遲疑道：“不是?！?/br>
諾歐道：“那是誰？”

艾斯辯解道：“我沒有對誰一見鐘情。我當(dāng)時只是覺得有人長得非常好……”說這話的時候，艾斯真的萬分心虛。

諾歐打斷了他，問道：“是賽克斯·里希特團長嗎？”看艾斯還想辯解，諾歐直接道：“你只要說是或者不是就行了?！?/br>
艾斯萬分不愿道：“是。但賽克斯是我的……”

諾歐立刻打斷他，“我對你跟賽克斯·里希特團長的事沒興趣，你繼續(xù)講亡界的事吧，還有你上次來帝都的時候做了什么布置？”

艾斯很有囚犯的覺悟，他老老實實地講了當(dāng)時見的羅斯侯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