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饞蟲。

但要讓無花逮到機(jī)會開口講佛……自認(rèn)沒什么佛學(xué)修養(yǎng)的洛飛羽真是要逃命了。

他看也不老實(shí)，下巴擱在手背上一眨不眨地盯著無花，像要把他瞧出朵花兒來似的，眼神露骨至極。

“……”無花默了默，不自在道：“……秀姑娘?！蹦闶諗恳稽c(diǎn)！

洛飛羽沖他露出白牙，還wink了一下。

無花：“…………”這人到底是不是來幫他的！

“請?！彼麑⒉璞K推到洛飛羽面前，落落沉靜。

月至中天，淡淡的天光映在月白色的僧袍上，另外半面則被暖黃的燈火照亮，給這九天垂云般的少年僧人平添了幾分柔和之色。

洛飛羽瞧著他那張臉，也沒碰那茶，反幽幽嘆了口氣。

七絕妙僧善解人意，分寸恰好的不解，配上小心翼翼的問話，既不顯唐突，又讓人心生好感：“施……秀姑娘因何嘆氣？”

洛飛羽搖了搖頭。

天知道他剛才想的是，要是無花這死禿驢真是眼前表現(xiàn)出來的模樣，他便是甩開臉皮……也要撩到手的。

這種清凈禁欲、六塵不染，溫文有風(fēng)度的大師……就適合配他這種放浪形骸的妖艷賤貨?。?！

可偏偏……

洛飛羽又嘆了口氣。

他明知無花這都是裝出來的，無花要想騙什么人，即便是楚留香那樣絕頂聰明的大佬也會被他騙過去?？伤€是忍不住在心中懷疑，這個(gè)夢中情禿一般的無花是不是真實(shí)存在的。

而且，一想到無花同眼前這形象截然相反、心狠手辣的真正模樣，洛飛羽的抖M之魂就有些……

挨千刀的熱血沸騰。

不得不承認(rèn)，匹配度高達(dá)95%的無花……的確很對他的胃口。

但洛飛羽果然還是不敢。

“我其實(shí)真有些佩服你?！彼K于舉起了那杯茶，暴殄天物一飲而盡?！拔译m不懂佛，從前卻也聽人說過，烹茶要心靜，得之于心，應(yīng)之于手；觀茶亦要心靜，心無雜念，淡看沉?。黄凡韪蔷辰?，回味時(shí)分，默默靜坐，一天作一生，一生作一瞬……”

他抬眼正視無花，語氣肯定道：“你昨日給我做達(dá)摩豆腐，看似是勸我‘豆腐本無味，咸甜自取之’，暗示我你身上的光環(huán)都是旁人扣給你的，讓我對你死心。但其實(shí)是做給你那老和尚師父看的，讓他覺得你淡泊名利?！?/br>
“你今日給我煮茶，雖被我攪和了沒能講佛，但只是烹茶這事，就足以讓你師父認(rèn)為你心如明鏡，佛心穩(wěn)固，不為女色所動，不然心煩意亂也烹不出好茶來?！?/br>
無花被他當(dāng)面戳破心思，也不動半點(diǎn)聲色，只失笑回道：“原來在秀姑娘心中，貧僧竟是這樣的人?！?/br>
裝！接著裝！

“他讓你給我講佛，未必不是希望你真正入世一回，你卻將這當(dāng)成他對你的試探，”洛飛羽惋惜又復(fù)雜道：“你這小和尚，心思實(shí)在太多了?！?/br>
無花面不顯慍色，客客氣氣道：“佛本無言?！?/br>
洛飛羽聞言更翻了個(gè)白眼，佛本無言，茶已入心，這是不是變著法兒夸他自己心中有禪無所畏懼呢嗎！

“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低聲吐槽了一句，也沒了吃茶的興致，正欲跳窗出去，又猶豫了一下，扭頭回來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道：“……我明日還來！”

無花：“……”不，你別來了！

月影西移，禪房里沒了溫香軟玉，空氣中卻還混著淡淡的紅塵香和佛香，無花靜坐了一會兒，眉宇間竟染了些許不解情愛的苦惱味道。

“那位女施主走了？”天峰大師看在眼中，出來問道。

“走了?！?/br>
天峰點(diǎn)了點(diǎn)頭，終究沒有多言，轉(zhuǎn)身離開了禪房。

這一直令他感到不安的出色徒弟，終于也像個(gè)普通少年一樣染了煙氣，不再捉摸不透了。

是件好事。

看來準(zhǔn)許洛飛羽和無花接觸，是正確的。

且看他過不過得這美人關(guān)罷。

若當(dāng)真是自己防備過度，無花其實(shí)確有一顆澄澈佛心……那掌門之位，傳給他也無不可。

第9章

“師父……”

香燭縹緲，禪關(guān)清凈，天峰大師靜靜撥著佛珠，對無花的到來好似全在意料之中。“眾生皆有欲，有欲故有求；有所求，故生煩惱，煩惱無以排遣故生心結(jié)?！?/br>
無花雙手合十，呼了聲佛號，微微皺眉若愁思不解：“佛經(jīng)有云，‘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合和，緣起時(shí)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天峰大師淡淡笑道：“你若已超脫無明，今日又如何會來找我？”

無花將所有心緒斂入眼底，沉默不語。

天峰大師于是緩緩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萬法皆生，皆系緣分，既然有緣，何必遮掩？”

無花心中微震，抬頭恰好撞上天峰平靜又蘊(yùn)藏?zé)o窮智慧的目光，他眉心一跳，對視的一瞬間仿佛被這雙眼睛看穿了一切。

他定力極佳，神色間絲毫未顯露出什么，輕輕嘆了口氣，回以微笑道：“師父的意思是，讓我主動去體會？”

他師父無疑是一個(gè)明察秋毫、修為極高的得道高僧，無花在他面前，從未掉以輕心過。

他無從判斷天峰是否識破了他的表演，但這副慈愛面容下掩藏的極深的提防，他自懂事以來，就一直如影隨形，直至此刻也不例外。

洛飛羽昨晚的話天峰全都聽在耳朵里，對方到底是信了還是沒信、是早有察覺還是當(dāng)真愿意認(rèn)為自己初識了紅塵，無花并不能肯定。

就連此刻，他師父說他“相由心生”，究竟是指他為“秀姑娘”的事情苦惱，還是指他維持這般假象下的野心已經(jīng)一覽無余，他也無法確認(rèn)。

所以他盡心盡力扮演著妙僧的角色，只求讓天峰認(rèn)為這就是他的本相。

這樣的機(jī)鋒，在過去的十?dāng)?shù)年里，他已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可謂駕輕就熟。

天峰微笑著指了指身邊的蒲團(tuán)，對他道：“坐?！?/br>
無花于是在他身邊坐下。

“你坐在此處，修的是什么呢？”

“是禪?！睙o花答道。

天峰大師點(diǎn)了點(diǎn)頭，“坐亦禪，行亦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br>
無花遂起身拜道：“弟子懂了?！?/br>
天峰大師凝視著他，道：“數(shù)百年來，少林門下交游廣闊的弟子，也不過只你一人。你既往紅塵中去，又何必?fù)?dān)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