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屋子里面出來，又吃了熱氣騰騰的一碗粉，戚白身上還帶著騰騰的熱氣。

    “給我一支?！逼莅自谒赃呎径ǎ巴?，朝他伸出了手。

    隔著半步的距離，樊快雪能感到戚白身上的暖意，這種感覺很奇怪，他愣了一下，先掏出煙盒遞了過去，然后又去褲兜深處摸打火機，戚白卻忽然銜著煙，偏過臉，朝他湊了過來。

    樊快雪微微一怔，許是周身空間被壓迫，他心頭猛然快跳起來，還來不及反應(yīng)，戚白已經(jīng)將煙頭碰上了他唇間明暗閃爍的火光上。

    那一瞬間，樊快雪心神巨震，攥緊了拳頭。

    四目相對，鼻尖幾乎相抵，呼吸可聞，戚白的眸子黑沉沉的，隔著一縷白色煙霧，樊快雪在回神后，未及看清楚里面隱藏的情緒，戚白已經(jīng)深吸一口，燃著香煙，退到了安全距離以外。

    毫無征兆地迫近，又果斷遠離，樊快雪怔忪地看了戚白一眼，心頭翻過各種復(fù)雜至極的情緒。

    只聽戚白含著煙，口齒不清地說：“剛才沒問，你家里都還好吧？”

    樊快雪驀地垂下視線，又掃了眼窗外，拿過煙在旁邊的煙灰缸里彈了一下：“我爸早幾年確診了冠心病，一直吃藥維持，時晴已經(jīng)高三了，回頭可能也會考到A市這邊來?！?/br>
    他沒提龔素貞，戚白也沒問。

    沉默著抽完一支煙，戚白偏過臉看著他說：“謝謝你招待，我回去了。”

    樊快雪沒說什么，送他到客廳，桌子上的茶杯和砂鍋都不在了，想來是戚白吃完收拾的。

    等戚白穿回大衣，關(guān)上門離開后，樊快雪熄了客廳的燈，回了臥室。

    這一晚他失眠了。

    ·

    初一到初三孔琳琳果然沒有找樊快雪，初四的時候發(fā)了條信息過來，問他過年有沒有大吃大喝，體重保持得怎么樣，樊快雪回了條消息，又給她發(fā)了個紅包。

    孔琳琳收下紅包，甩了他一個謝謝老板的表情包，對話結(jié)束。

    接下來的兩天，樊快雪依然沒怎么出門，窩在家里做一些基礎(chǔ)的體能訓(xùn)練，同時琢磨劇本。

    初六晚上，樊快雪給樊時晴打了個電話，劉曉茉從回去后就了無音訊，他有點擔(dān)心。

    “哥，謝謝你的大紅包。”樊時晴再次對樊快雪年初一發(fā)給他紅包表示感謝。

    樊快雪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音量關(guān)掉：“這幾天走親戚沒有？”

    樊時晴：“就初二去外婆家里了一趟，我初四就開學(xué)了。”

    樊快雪：“大姨呢？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樊時晴壓低了聲音：“從ICU里出來了，不過還要一陣子才能出院吧，那個大姨夫想跟大姨離婚，初二在外婆家吃飯的時候說漏了嘴，不過也可能是故意那樣說的，小舅舅當時把酒杯都砸了，鬧得很不愉快。”

    老話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這還是幾十歲上結(jié)的二婚，樊快雪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揉著額頭嘆了口氣：“茉茉呢？”

    樊時晴：“茉茉跟媽輪流在醫(yī)院照顧大姨，我初三去醫(yī)院看大姨的時候跟她聊了聊，她情緒還算比較穩(wěn)定。”

    樊快雪：“嗯，行吧，那個，老樊最近身體還好吧？”

    樊時晴低笑說：“還好，現(xiàn)在煙也戒了，酒也不怎么喝了，每天還要抽空在跑步機上跑跑，生活方式比咱們年輕人都健康?！?/br>
    樊快雪失笑：“那就好?！?/br>
    掛了電話，樊快雪看到劉焱給他發(fā)了條圖片信息。

    樊快雪點開，圖是從遠處拍的，他反應(yīng)了一下，才看出來是那天送劉曉茉去機場，他買完奶茶回來，照片里，他站著，劉曉茉坐著，伸著手來接他拿著的東西。

    劉焱：一個娛樂號發(fā)出來的，里面那個姑娘是誰？

    樊快雪：“我大姨家表妹，除夕夜，去機場送她回老家?！?/br>
    劉焱：行，我心里有數(shù)了，明天過來開會，小孔跟你說了吧。

    樊快雪：說了。

    劉焱沒再回，樊快雪也退出了微信，把手機放回茶幾上，繼續(xù)看劇本，剛翻了兩頁，手機又響了一聲，樊快雪拿起來，見是李然發(fā)來的消息。

    李然：樊哥，出來喝酒。

    樊快雪沒做出反應(yīng)，李然又發(fā)了一條過來：在你家附近這條酒吧街，過來吧。

    樊快雪想了想，回復(fù)：會不會被人拍到？

    李然：酒吧老板也是圈里人，亂七八糟的人不會放進來的，放心吧。

    樊快雪其實不怎么想出去，不過他用了人家李然的助理，怎么都覺得過意不去，一個公司的，不好不賣給李然一個面子。

    樊快雪：位置發(fā)過來，我這就過去。

    李然回了個‘好嘞！’，共享了一個位置信息給他。

    ·

    樊快雪停好車，全副武裝走到酒吧門口。

    李然在門外站著等他，氣溫低，他穿得衣服不多，凍得直哆嗦，輕輕跺著腳打招呼：“樊哥?！?/br>
    樊快雪扯下半邊口罩，指了指里面：“進去吧?！?/br>
    這是一家靜吧，里面燈光幽暗，放著輕緩的音樂。李然引著他朝里面走，邊走邊回過頭笑問：“你平時不常到這邊來吧？”

    樊快雪短促地“嗯”了一聲，目光掠過一側(cè)位置上的一張戴著黑框眼鏡的面孔，腳步忽然慢了下來，靈光在記憶深海中浮沉，忽然閃了一下，他想起來了，是那晚跟在后面、管戚白叫‘戚總’那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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