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覷著連羽的臉色，放開手，貼到了走廊的墻上，失落地坐到了墻邊。

“……”苦rou計？

連羽心一橫，拿著水杯噔噔下樓，故意在樓梯下多停留了一陣才拿著水杯上樓。

他才出現(xiàn)在二樓走廊的入口，十九的耳朵便是一動，嗖地抬起頭。

連羽目不斜視地從他面前經(jīng)過，推門進(jìn)屋關(guān)門，一氣呵成。

十九聽著門后的腳步聲離開，蔫巴巴地低下了頭。

——明明之前還親他來著，這會兒又不理他了，人類真是難以捉摸。

……

連羽靠坐在床邊，一手搭在畫板上方，另一手握筆在畫紙上勾勒著，一支有著凌厲折角的箭初具雛形——今天的暴雨給了他靈感，如同一束光沖破混沌的黑暗，他必須立刻把腦海中浮現(xiàn)的概念畫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凌晨兩點(diǎn)，他才呼出了一口氣，放下畫筆，翻轉(zhuǎn)著畫板從各個角度觀察這幅初稿。

頂燈散發(fā)的光并不是他平時畫圖時適應(yīng)的燈光，他揉了揉干澀的眼睛，把畫板利到床頭，活動了一番脖頸和肩膀，十指交叉向外翻抻，一陣脆響后，仰頭后靠，放松了幾分鐘，拿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起身走到門邊。

修長的手伸向頂燈的開關(guān)，正要按下去時，一道細(xì)弱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手上的動作登時僵住。

那小狐貍該不會還等在門外吧？

連羽側(cè)耳細(xì)聽，門外靜悄悄的，剛剛一道聲音仿佛是他的錯覺。

然而他有一種莫名的篤定，確信自己沒有聽錯看，十九一定還在外面。

吱呀一聲輕響，屋里的燈光膨脹到了走廊上，在對面的墻上剪出一道邊緣圓滑的弧形，映亮了窩在門前的一小團(tuán)身影——十九將自己蜷成了一只小蝦米，提著膝蓋，睡得正熟。

“……胡栗？”連羽蹲下，輕推了十九一下。

大概是在睡夢中感知到連羽的氣息，十九蜷緊的身子放松了些。

連羽不自知地彎了下唇角，那天這小家伙在門外也是這樣睡的嗎？

十九翻了個身，抱住了他的腿，發(fā)出一聲呢喃。

“你說什么？”

連羽湊近了聽，斷斷續(xù)續(xù)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想來他剛剛在房間里聽到的就是十九夢囈的聲音。

“小狐貍，醒醒?！?/br>
十九的肩膀顫了顫，接著眼皮下眼球滾動著，眼皮緩緩掀開，迷迷糊糊道：“連羽？”

連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回你的房間去睡?！?/br>
十九搖搖頭，攀著連羽的膝蓋坐起來，將自己拱進(jìn)連羽的懷里，尋了一個位置，眼睛一閉，就要繼續(xù)睡。

這是直接拿他當(dāng)抱枕了？

夜色溫柔，將連羽的心也浸得軟了些，他抬頭彈了一下十九的額頭，把人打橫抱起回屋放到桌邊的椅子上，然后去十九的房間拿來被褥鋪到床邊的地上，布置完一切，把十九塞進(jìn)被子里，警告道：“讓你睡這里，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讓步了，適可而止，知道嗎？”

十九摸著被角，迷蒙地點(diǎn)頭。

關(guān)掉房間的燈，連羽摸黑上床，沒過多久，聽到一陣窸窣聲，接著夏涼被的一角被掀起，有什么東西從床下拱了進(jìn)來。

“你……”他在黑暗中刷地睜眼，正要發(fā)難，一只手臂被一雙滑涼的手臂環(huán)住，十九在被子里小聲道：“連羽，困……”

“……”惡人先告狀。

十九抱住他的手臂，再沒有其他出格舉動。

微涼的觸感沿著手臂上下傳導(dǎo)，連羽暗中一嘆——

算了，大半夜的，就這樣吧，

第16章遺棄

連羽虎口上的傷口愈合了。

這是他早上起床時發(fā)現(xiàn)的——

他做了一個夢，夢境中完美還原了這間房間的布置，他坐在窗前的畫架前畫畫，窗外忽然風(fēng)雨大作，虎口附近的位置忽然傳來細(xì)微的觸感，原來是窗外的雨點(diǎn)飄落在他的手上。

他擱下畫筆，另一手將水滴抹去，然而那滴水像是長在了自己的手上，每一次擦去又會重新出現(xiàn)，他不得不來來回回堅持不懈地與那滴水較勁，直到他發(fā)現(xiàn)……這水滴居然熱乎乎的？

二樓的窗子開著，昨晚大概又下了一場雨，山間云霧彌漫，鳥鳴聲間或響起，空山新雨后，天氣沁爽宜人。

連羽在遙遠(yuǎn)的鳥啾聲中不太安穩(wěn)地翻身，一邊手臂被什么壓住，動彈不得，他嘗試了幾次，刷地睜開眼，頓時水滴、畫架統(tǒng)統(tǒng)不見，有的只是映入眼簾的屋頂。

原來是在做夢。

那……壓著他的是什么？

夏涼被鼓起了一個大包，靠近腰腹的地方有一團(tuán)東西上下挪動著，手臂上傳來溫?zé)徨竦母杏X，連羽一個激靈，騰地坐起來，刷然掀開被子，同時抽回手，反應(yīng)了幾秒，才怒喝道：“你在干什么？！”

頭頂?shù)恼谏w被除去，十九這才撐著身子爬起來，瞧見橫眉立目的連羽，面上一亮，直撲過去，叫著：“連羽！醒了！”

連羽翻看著抽回來的手，發(fā)現(xiàn)才結(jié)痂沒多久的傷口只剩一個顏色稍淺的疤痕。

昨晚的種種電影放映一樣在眼前一一回閃，他意識到這又是一出自討苦吃的戲碼，稍一低頭，鼻尖就能碰到十九頭頂柔軟的頭發(fā)。

十九的腿放得不太是地方，右腿的膝蓋頂在連羽的腿間，接近少年的頎瘦身軀掛在連羽身上撒嬌似的蹭，像一只清晨跳到主人身上踩奶的小貓。

酥麻的熱意往下涌，連羽的肩膀登時僵住，隨后一躍而起捏住十九的后頸把人扯下床，騰騰三兩步直接把懵住的人搡到了門邊，開門一推，砰的一聲把門甩上了。

當(dāng)天連羽比前幾天晚了一個多小時才下床，其中有半個小時是他睡過了頭，另外半個小時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連羽從房間出來，下樓去洗漱，十九的忘了穿拖鞋，在后面步履輕快地跟著。

連心正坐著地墊，伏在茶幾上正在解一本奧數(shù)題集——有了上一次拆廚房的經(jīng)歷，連羽勒令他不許自己做早飯，他只好在樓下等著投喂。

“哥，早安?！?/br>
連羽揚(yáng)了下手，當(dāng)作回復(fù)。

走到衛(wèi)生間門前，他腳步一停，后面跟著的十九一下撞到了他的身上，從他背后探出神來奇怪道：“連羽？”

連羽轉(zhuǎn)身，抄著手，將十九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寒著臉道：“鞋呢？”

十九低頭看自己的腳，學(xué)著記憶中連羽思考的樣子，一只手攥成拳抵在唇下，煞有其事地沉思了一會兒，“啊”了一聲，轉(zhuǎn)身指著樓上：“上，上面?！?/br>
“找回來穿上?！?/br>
“嗯！”

十九轉(zhuǎn)身就要往樓上跑，連羽拉住他的肩膀，把人拽回來，清咳了一聲，道：“然后，你就不能在這里了?！?/br>
“連羽？”十九困惑地歪頭，黑色的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