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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鼻子。陳落當時錢全砸超市里了,手頭不寬裕,看小胖子哭得可憐,硬是擠出一點錢借給向鈞。向鈞用那些錢買了個杉木的棺材,安頓自己的外婆下葬。這個年代,土葬的太少見,一般都是火葬,買個骨灰盒裝一抔灰,剩下的倒樹坑里。陳落不理解向鈞的執(zhí)著,不過錢都借了,管他怎么花呢。陳落心大,向鈞卻不是,小胖子始終記得陳落的恩情。外婆下葬后,向鈞放棄考大學,繼承外婆的衣缽成為一名職業(yè)神棍……不是,風水師。陳落作為一名受過高等教育的法治社會公民,實在不能理解向鈞的職業(yè)。向鈞有事沒事愛往山林里鉆,每次回來拜訪陳落,都說自己收獲頗豐。陳落聽得耳朵起繭,不想再聽,索性岔開話題:“等會兒有人送貨過來,你幫我上個貨?!?/br>“好?!毕蜮x點頭,八卦地問,“哪家來送?。俊?/br>陳落說:“孔和食品。”“嘖嘖嘖嘖嘖,修羅場?!毕蜮x呲著牙,陰陽怪氣地笑,“孔二少來不來?”“來了跟我有什么關系。”陳落瞥向鈞一眼,抬起腳踹向椅子腿,“讓你別提你還提,是不是欠揍?”“對不起對不起?!毕蜮x跳起來連連道歉,“我忍不住嘛,當初你和孔二少多好,他有錢,長得帥,拉下臉皮倒追你這個超市小老板,多美好的童話故事?!?/br>陳落抄起桌子上擺放的空啤酒瓶:“我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美好?!?/br>“別別別。”向鈞舉起手,“我錯了,哥,我再不敢了?!?/br>陳落放下酒瓶,拉開一把椅子坐下,抱著小狗端詳。小狗體型圓滾滾的,一雙黑葡萄似的水靈靈的眼睛,兩個方塊耳朵貼著腦門,毛皮又黑又亮,一條醒目的爆炸尾巴。陳落捏捏小狗的爪子,狗崽的rou墊漆黑發(fā)亮,露出小小的短指甲。小狗一聲不吭,也不撲騰,乖巧極了,定定地看著陳落,濕潤的眼珠反射出頂燈的白光,它打了個哈欠,吐出粉色的舌頭。“它為什么不叫?”陳落問。“不知道?!毕蜮x搖頭,“我撿回來它就沒叫過?!?/br>“是只小啞巴?”陳落問,他揉揉小狗圓滾滾的肚子,“不叫也行,吵不到我?!?/br>小狗扒拉兩下爪子,似乎想要抓住陳落的手指,它舉著小爪子在空氣中畫圈,張開嘴巴,從喉嚨里擠出兩聲撒嬌似的哼唧聲。陳落將手指塞到小狗的兩個爪子中間,說:“原來不是小啞巴。”向鈞開口:“送貨的快到了?!?/br>陳落側耳傾聽,果然后門傳來敲門聲“嘭嘭嘭”。“來了。”陳落小心把幼犬放在地板上,站起身,對向鈞說:“走,搬貨去。”“嗯?!毕蜮x撕開一個雞rou條喂給小狗,看小家伙吃完,起身跟上陳落的步伐。陳落推開后門,抬眼看到一個男人局促地站在遠處:“小落?!?/br>“嘭?!?/br>陳落把向鈞推出去,干脆利落地關上門。愛誰搬誰搬,他不搬。第2章過去的就是過去了向鈞任勞任怨地一趟一趟搬箱子,陳落坐在臺階上抽煙。皮膚極白的男人,瞳仁漆黑,指間夾著一根煙,裊裊煙霧由下而上,緩緩擴散,遮擋住他尖尖的下巴,為淺淡的粉色唇瓣涂上一層疏離。煙頭的亮點在黑暗中明滅變幻,孔勐祥站定于陳落身后不遠的距離,躊躇半晌,開口:“小落。”陳落抬頭,額角的碎發(fā)將他冷冽的側臉輪廓的修飾得柔和,眼尾泄出一點倦,因為一天的工作,或是因為孔勐祥的到來。他挑眉,示意孔勐祥有屁快放。“我們……”孔勐祥話開個頭,被陳落不耐煩地打斷:“什么我們,你就你,別我們。”“對不起,我,我沒打算結婚。”孔勐祥惴惴不安地看向陳落,虛著眼觀察陳落的情緒,“我不會結婚的?!?/br>陳落嗤笑一聲,笑得極其諷刺,他吸了最后一口煙,吐出煙霧,丟掉煙屁股,用腳踩滅:“你在我這喊口號有什么用,跟你哥說去?!?/br>“如果我哥同意了,你愿意,”孔勐祥停頓,咽了一口唾沫,百般期待地問,“你愿意繼續(xù)和我在一起嗎?”“不愿意?!标惵涞皖^搓掉手指間的煙味,他的手指修長,骨節(jié)小,冷白皮膚在廉價燈泡昏黃光線的照射下顯出幾分暖色,他說話的語氣清淺而涼薄,“,沒必要?!?/br>孔勐祥盯著眼前的男人,他一開始就迷戀陳落這副萬事無所謂的硬脾氣,先動心的是自己,死皮賴臉追人的是自己,用盡手段的是自己,被逼結婚背著陳落相親的還是自己,自作自受,著實活該。可是,三年戀愛,陳落不應該這么絕。孔勐祥深吸一口氣,緩解心口爆裂的疼痛,他以為他在陳落這里是特殊的。他們有過那么多美好的、不美好的時光,憤怒上頭吵架,在夕陽下?lián)砦牵I菜做飯的瑣事,和一些零碎的七七八八,陳落憑什么,憑什么能用這樣平淡的語氣說出,沒必要。怎么沒必要,為什么沒必要?陳落,難道你沒有愛過嗎?“你不是小孩子了,孔勐祥?!标惵淦岷诘难弁聪蛘驹谶h處遲遲不走的男人,他的語氣溫和,像哄小孩的家長,“不是所有的死纏爛打都能得到棒棒糖?!?/br>氣氛沉默至零度,向鈞恍若無知地跑過來,拍拍手:“陳哥,搬完了?!?/br>停滯的氛圍重新摁下播放鍵,陳落點頭:“好,謝謝?!彼酒鹕?,看看門外仍然大亮的天色,說,“不早了,回去吧?!?/br>新疆的時間和內地差兩個小時,現(xiàn)在是盛夏,昆塔爾市通常晚上十點以后太陽落下。孔勐祥不想走,他找不到留下的借口,看著陳落的眼睛,狼狽地嘟噥出一句話:“我過兩天再來?!鞭D身拉開貨車的門,坐進駕駛室,發(fā)動小廂貨車離開。“我餓了?!毕蜮x笑嘻嘻地說,“想吃炒米粉?!?/br>“走?!标惵涞皖^發(fā)現(xiàn)自己穿的是件白襯衫,說,“等我換件衣服,這件早上剛晾干。”“好嘞?!毕蜮x拉開門,彎腰做了個謙卑的邀請手勢,“請。”炒米粉是北疆地區(qū)特有的美食,用番茄醬和豆瓣醬炒制的粗米粉,加上雞胸rou或牛rou,芹菜、白菜和大量的辣椒,一口下去,醬香濃厚,辣味十足。有什么事情一頓炒米粉解決不了?那就兩頓。換了一件白T恤的陳落特意口袋里揣兩包紙巾,免得向鈞辣得涕泗橫流的臉破壞他的食欲。向鈞跑到“賀記米粉”對面的土家族燒餅店買了一個牛rou燒餅,七寸大小,切成八塊,往嘴里塞一塊,邊走邊吃:“怎么又漲價了,我記得上次回來六塊錢一個,現(xiàn)在七塊?!?/br>“牛rou貴啊?!标惵湔f,“給我一個?!?/br>向鈞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