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圈進(jìn)懷里，他累得提不起呼吸的力氣。

一樁樁一件件難以解決的事情，組成艱難的生活。

恍惚間，陳落聽到烈火燃燒的聲音，噼里啪啦，摧枯拉朽，狂風(fēng)伴著火焰馳騁過草原，鬼魅高歌，萬物滅亡。

大狗乖巧地趴在陳落懷里，黑亮的眸子藏著兩叢火焰，看向別處時冷漠鋒利，湊到陳落身旁，感受到細(xì)膩溫?zé)岬钠つw，大狗眼中的火焰弱下來，溫柔如星子。它動了動脖子，將自己蜷得更靠近陳落，消停下來。

-

“張屹醒了?！敝芸藢④囃Ｔ诔虚T口，搖下車窗，“你要去醫(yī)院看他嗎？”

“去?！标惵湔酒鹕?，“我叫上老趙?！彼哌M(jìn)干果店，“去看張屹嗎？”

“走。”趙子慶答應(yīng)。

“剛好，看完張屹，你們跟我去警局做個筆錄?！敝芸苏f。

“好?！标惵淅_車門坐進(jìn)后排。

趙子慶面色僵了一瞬，說：“好。”

“你等會兒有別的事嗎？”周克問。

“沒有?！壁w子慶說，“我怕我兒子回來找不到我。”

“別擔(dān)心，不需要太久。”周克說，“上車，我們出發(fā)?！?/br>
第12章游戲開始

“你故意的嗎？”

張屹睜開眼睛，意識漸漸回歸，聽到的第一句話，是陳落壓抑憤怒的質(zhì)問。他轉(zhuǎn)動眼球，看向站在病床旁的眾人，警察、陳落和趙子慶，發(fā)出一個尷尬的單音：“我……”

“你好，張先生，我是周克?！敝芫匍_口，“你酒精中毒暈倒在房間里?！?/br>
“你好?！睆堃俚穆曇粑⑷酰皩Σ黄?，我不是、我沒想自殺?！?/br>
“那你？”趙子慶問。

“我本來要坐上火車回老家處理我……我老婆的事情，但是我不想，”張屹深吸一口氣，眼眶通紅，“我不想看到她的，尸體?！彼徛靥鸶觳膊裂蹨I，“我不想回去，家里有半箱白酒，之前聚會沒喝完剩下的，我喝了幾杯，或者幾瓶，我不記得了?！?/br>
“多虧了珊珊?！标惵湔f，“她發(fā)現(xiàn)你家亮著燈?！?/br>
“是嗎，那我要好好謝謝她?！睆堃僬f，他瞇起眼睛打個哈欠，“困?！?/br>
“你歇著吧，門外有警員守著你?！敝芸苏f，“我?guī)麄內(nèi)プ龉P錄?！?/br>
“好，謝謝你，周警官?！睆堃俾曇舻腿跸氯?，他疲累地閉上眼睛。

-

兵荒馬亂的半個月，張屹在醫(yī)院躺了一周，恢復(fù)到活蹦亂跳的健康狀態(tài)，孔勐祥每天開灑水車唱著歌壓馬路，趙子慶繼續(xù)做一個五好父親，吳珊珊正常上學(xué)，李齊豪和以前一樣驕縱難訓(xùn)。不過陳落見過一次吳珊珊的母親羅艷，那位在派出所撒潑打滾接回吳學(xué)易的中年女性。

羅艷個頭不高，約一米六，四十來歲的年紀(jì)，面容看上去格外顯老，眼角堆著細(xì)密的皺紋，像一雙蝴蝶翅膀。她上身穿著長袖，動作起伏間可以看到手腕處暗紅色結(jié)痂的傷痕。

陳落和她沒有太多交流，簡單的兩句話“二十五塊”“掃碼還是現(xiàn)金”，看著羅艷走出商店，陳落輕微地嘆了一口氣。他不了解羅艷，不了解她的家庭，自然難以評判她的行為是對是錯。

十月底，窗外的行道樹落完葉子，光禿禿的樹杈上站著一排胖乎乎的小麻雀。

大狗焦躁地在超市貨架中間的狹窄通道走來走去，爪子拍打地板，發(fā)出清脆的“啪嗒啪嗒”聲。它個頭太大了，和成年大白熊差不多，直立站起，兩只前爪能搭到陳落肩膀，而陳落身高一米八五。

陳落坐在收銀臺后，慢悠悠地翻過一頁雜志：“你無聊就出去溜達(dá)，別把貨架帶倒了?！?/br>
大狗自暴自棄地攤平自己，四仰八叉地趴下，腦袋放在陳落鞋子上。

陳落抬起頭，看向大狗：“你怎么了？”

大狗蓬松的尾巴狠狠地拍打地面，沉悶的“嘭”一聲。

“……你難受？”陳落猜測。

大狗耳朵耷拉下來，背在腦袋后。

“好吧，我問問張醫(yī)生?！标惵湔酒鹕?，走出超市門，拐到隔壁的寵物醫(yī)院，“張屹，有空嗎？”

“什么事？”張屹剛送走一只吃撐了的倉鼠。

“豆豆不舒服?！标惵湔f，“它在店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然后趴在地上不動了?！?/br>
“我看看?！睆堃俑惵鋪淼匠?，他蹲下，捏起大黑狗的一條前腿，伸出另一只手試圖抬起大狗的后腿，被大黑狗踹了個跟頭，“哎呦！”

“豆豆！”陳落扶住張屹，“你沒事吧？”

“沒事，你家豆豆挺害羞。”張屹說，“它可能，發(fā)//情了?！?/br>
“啊？”陳落愣愣地看著大狗。

“大多數(shù)公狗發(fā)//情具有打斗傾向，亂尿，攻擊性增加，你注意點?！睆堃僬f，“你可以給它找個女朋友，等熬過這陣子去絕育，以后就沒有這些麻煩事了?！?/br>
聽到“絕育”兩個字，大黑狗“呼”地一下站起來，呲牙飛機(jī)耳對著張屹。

“保護(hù)我！”張屹迅速躲到陳落身后，“你家豆豆這么聰明，趕緊送它上大學(xué)。”

“我會考慮的。”陳落說，他看著大黑狗，“豆豆，坐下。”

“考慮送它上學(xué)還是考慮絕育？”張屹問。

“都考慮！”陳落張開懷抱接住撲向張屹的大黑狗，“陳豆豆，你冷靜一點?！?/br>
“談到絕育，是個公的都不會冷靜的?！睆堃倥艹龀?，“我回去避避風(fēng)頭?！?/br>
見張屹離開，大黑狗掙扎著跳出陳落懷里，背對陳落坐在門口，怎么看都像生氣了。

陳落搬個小板凳，坐在大狗身旁，捏捏大狗的尖耳朵，耳朵抖了抖，躲過陳落的手。

“好吧，不絕育?！标惵渫讌f(xié)，“你喜歡什么品種的女朋友？”

大狗瞥他一眼，轉(zhuǎn)過腦袋，表示毫無興趣。

“我查查，至少是個大型犬?！标惵涮统鍪謾C(jī)搜索大型犬有哪些品種，“德牧，秋田，大丹，杜賓……”

大黑狗猛地回頭用鼻尖頂?shù)絷惵涞氖謾C(jī)，手機(jī)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陳落手忙腳亂的接住手機(jī)：“這個很貴的?！彼⌒牡夭敛潦謾C(jī)屏幕，揣回口袋。

大黑狗不屑地噴出一口白氣，腦袋扭到一旁，留給陳落一個后腦勺。

氣溫下降到零度左右，十月底在新疆是初冬的季節(jié)，干枯的黃葉打著旋兒飄過臺階。陳落穿著羊絨衫和長外套，外套有個淺灰色的帽兜，襯得他年輕有活力。

天色半黑，路燈亮起，今天是陰天，烏云密布，陰森森的。云層壓得極低，沉沉的讓人透不過氣。

陳落伸出手，輕柔地?fù)崦蠊返牟鳖i，黑亮的皮毛仿若上好的綢緞，短毛沒過陳落的指尖，往下摁能感受到彈性。望著十字路口來來去去的汽車，難得感受到片刻心靈的平靜，陳落捏捏大狗厚實柔軟的耳尖，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