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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垣暗暗搖頭,心里念頭轉(zhuǎn)過許多。試卷才發(fā)下來,大家都沒有立刻答題的,他也不敢出風頭,便在一旁默默等著,直到午時,其他人有了思路開始寫字了,他才裝模作樣地也把徐瑨的那篇寫了上去。這一考便是一整天。祁垣等著阮鴻一塊交的卷,倆人出來后見時間還早,又跑去射圃撒歡。那邊卻已經(jīng)有了幾位練習射箭的監(jiān)生,祁垣以前沒學過這個,現(xiàn)在射藝課也不怎么教了,便跑人家后面去看熱鬧。等湊近了,才發(fā)現(xiàn)站那的幾人中有倆眼熟的身影。任彥已經(jīng)好多天沒見到徐瑨了。以前他在國子監(jiān)里也不經(jīng)常跟徐瑨在一塊,但自從上次看到祁垣和徐瑨同住后,他心里便百般不舒服。想要找機會和徐瑨談一談,但不知為何,總是撞見徐瑨跟祁垣同進同出。直到這兩天,徐瑨又恢復(fù)了之前獨來獨往的樣子,他才稍稍松了口氣,專門早早交了卷,等徐瑨出來后一起來射圃練射箭。徐家兄弟都自幼習武,徐瑨的射藝更是高超,這在監(jiān)生之中實在少見。任彥好不容易約著跟徐瑨到了射圃,就有不少人慕名而來。他又驕傲又郁悶,想要勸徐瑨遠離祁垣的話只得一憋再憋,結(jié)果還沒找機會說出口呢,就見祁垣那個小討厭也來了。任彥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來,瞥了祁垣一眼便轉(zhuǎn)開了頭。祁垣“嘿”了一聲,也撇撇嘴,問阮鴻:“他是不是有毛病?一見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阮鴻也不喜歡任彥,“嗨”了一聲道:“誰知道呢,可能瞧不上咱這種學蠹。人家可是大才子,字文英,文英不就是文才出眾的意思嗎?”任彥還真是只跟課業(yè)成績好的來往。祁垣不服氣,哼了一聲道:“有什么了不起,沒我方大哥厲害。”阮鴻道:“就是,比他有才多了。”方成和寫文章厲害,背詩作詞厲害,畫畫更是厲害。倆人越想越覺得與有榮焉,這下也不屑往那邊去,自己選了塊地方玩了起來。阮鴻雖然學業(yè)不行,但正經(jīng)練過幾年射箭,先給祁垣露了兩招,竟是百發(fā)百中。祁垣是打心眼里羨慕,在一旁不住的吹捧他。阮鴻一樂,干脆把他拉過來,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挽弓。徐瑨早就看到他倆過來了,心里還緊張了半天。誰想轉(zhuǎn)頭的功夫,那倆人竟然招呼都沒打就去別處了。他忍不住抬頭去看,便見祁垣手里拿了一把小梢弓,身形站的筆直。阮鴻在他身后,一手握著他的手腕,另一只去拍他的后臂,似乎在教他如何發(fā)力。祁垣興奮的小臉微紅,嘴巴微微張著,眼睛還瞇了起來。這般拿腔作勢地擺了半天,終于卯足勁兒使勁一拉。只是那箭矢并沒有破空而去,而是在眾人的目光中,晃晃悠悠,落在了兩步之外。祁垣一愣,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眼手里的小梢弓。徐瑨正想他會不會羞惱,便見那邊倆人同時爆發(fā)出一陣大笑,竟然就這樣笑成了一團。任彥一直看著那邊的樣子,見狀冷哼道:“可真是臭味相投?!?/br>徐瑨遲疑了一下,問他:“你似乎不喜歡慎之兄?”他本來想問任彥是不是不喜歡祁垣,但話到嘴邊,又覺得祁垣的名字有些燙口,不知道該用何種口氣念出來合適。任彥沒察覺到他的不自在,只哼道:“紈绔不餓死,儒冠多誤身,國子監(jiān)里便是這種濫竽充數(shù)的多了,才會學風每況愈下?!?/br>任彥隨母改嫁之前吃過不少苦,所以對這些紈绔子弟很是看不慣。國公爺便喜歡他剛直耿介,幾次留他在徐府生活,為他延請名師。徐瑨也對國子監(jiān)的風氣頗有微詞,但他并不覺得阮鴻和祁垣令人討厭,所以便閉嘴不言。任彥看他不說話,哼道:“子敬兄大概還不知道外面納粟監(jiān)生的事情。據(jù)說外面入監(jiān)資格已經(jīng)從八百兩銀子炒到兩千兩了,也就是誰能出得起兩千兩,即便目不識丁,也隨時可進入監(jiān)中學習。將來熬出資歷,再外放做官,封妻蔭子,可不可笑!”徐瑨道:“納粟之事怕是因為今年大旱,國庫空虛?!?/br>“只要是歲荒、邊境、大興土木,朝廷便要開例監(jiān)或者干脆賣官鬻爵嗎?”任彥冷笑,“那可真是懂得走捷徑!”“文英……”徐瑨一凜,忙喝住他,低聲勸道,“在監(jiān)中莫要談?wù)摮?。?/br>任彥面皮微微發(fā)白,抿著嘴忿忿地轉(zhuǎn)開臉。徐瑨看他神情激憤,怕其他人聽去這些話,只得匆匆喊他離開。祁垣余光瞅見那倆人親親密密地湊一塊說悄悄話,很有些不服氣,等看倆人走遠了,撇了撇嘴,忽然就覺得沒什么意思,把小弓一撇:“不練了不練了!”阮鴻道:“這才來多大會兒,還沒練呢你就走!”他挺樂意教祁垣的,這會兒沒過癮,便拉著人不放,又把祁垣拽回來,硬把弓塞給他:“你再試試,名師出高徒,保準你跟我學個百步穿楊出來。”祁垣臂力不行,但沒別的地方可以去,也沒別的人能一起玩,之后幾天只得繼續(xù)跟著阮鴻練射箭。然而他的手都快磨破了,也沒練出百步穿楊的本事,胳膊還酸的不得了。他沒什么耐性,后來便死活不練了,阮鴻要拉他,他就跟阮鴻打賭。阮鴻自詡京中的風流公子哥,跟他賭喝酒賭投壺,后來再賭彈棋玩雙陸,竟然沒一樣贏過去。祁垣還覺得自己生疏了,牛皮吹出去幾個,更是整日跟阮鴻比拼寫有的沒的。倆人越玩越投機,又打著配合糊弄方成和。最近才考完試,教官也沒有安排復(fù)講,方成和見這倆湊一塊壓根兒管不住,干脆也放開了手隨他倆去,他們倒是踏踏實實地歡樂了幾天。轉(zhuǎn)眼進入了四月份,祁垣因記著上次復(fù)講的尷尬事情,難得磕磕絆絆,把方成和的那本背了個差不多。然而說起來也怪,自從他有些把握之后,國子監(jiān)的復(fù)講抽簽便再也沒抽到過他。偶爾別人抽到的題目他剛好背過,心里癢癢地不行,在隊伍里伸頭伸腦的想上去,教官們也視而不見,叫他好生郁悶。四月下旬,廣業(yè)堂又來了一次考試。徐瑨這一個月雖然一直早出晚歸,也不怎么跟他說話,但當祁垣拿著考題來找的時候,他仍是給寫好了答案,祁垣美滋滋地又照例抄上。再過兩天便是師母的壽辰。祁垣自覺答題答的不錯,第二天一早便要跟方成和一塊去找祭酒請假。誰知道升堂儀式才過,便見祭酒親自來到了他們班。學堂里的監(jiān)生們面面相覷,紛紛站起行禮。廣業(yè)堂的學生分十個班,他們這個班紈绔居多,祭酒很少過來,今天突然出現(xiàn)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祁垣心里也納悶,跟阮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