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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凈思,北極境重玄宮主,靈族三寶之一的地法師?!?/br>“那么……我……是誰?”“昔日種種已付諸一炬,今日的你浴火重生,頭頂暮色,耳聞余音,便叫‘暮殘聲’吧。”——暮殘聲。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本已漸漸被壓彎脊骨的妖狐突然睜開了眼,壓制在身體深處的力量終于解禁,剎那間貫通四肢百骸,身后五條長尾破空而出,它張嘴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然后咬住了面前的黑暗一角!它終于將這片令人無望的漆黑囚籠,撕開了一道重見光明的裂口!“瘋子!”識海里瞬息萬變,現(xiàn)實中也只在眨眼間,幕后之人暗罵一句,卻已經來不及彌補缺漏,看著它從這道裂縫沖了出去!暮殘聲甫一脫身,便見到已經長大的“寶兒”向冉娘狠下雷霆之手,它心頭一跳,一條長尾暴射出去,卷住冉娘向后飛退,同時怒喝出口,夾雜暴烈真元的聲音如有實質般戳在那藏匿人后的黑影身上,終于將其逼了出來。御斯年被這變故驚住,倒是那眉心生有紅痣的黑衣少年不閃不避,徑自擋在了他面前,直視妖狐赤紅如血的眼睛。他的笑容很奇怪,有著孩子一樣的天真無邪,卻隱含著令人驚悚的惡意,此時難得放下驕矜,對暮殘聲頷首道:“本座是靜觀?!?/br>暮殘聲臉色微變。第六章夢魂此世名為玄羅界,依照五行地域根源劃分出中天、北極、西絕、東滄和南荒等五境,其間眾生有人、妖、靈、怪等四族。在這之中,人族雖有體魄和壽數(shù)等缺陷,卻是先天開智的靈長之輩,兼之世代繁衍不絕,人口密布天下,勢力日漸做大,雖無“號令出則天下伏”之說,卻憑借歷代王朝征伐和層出不窮的修行真人震懾五境,至今已位于四族上首,五境之內少有不見人族繁衍生息之處。然而,北極境的情況卻有些特殊。北極境位于玄羅北方,越往境內越是苦寒,物資種類相對單調,氣候地理也不宜人居,比起物流鼎盛、人口集聚的中天境有萬分不如,因此占據(jù)北極境高位的乃是靈族。天地萬物皆有靈,如活著的人畜草木被稱為生靈,生靈死后化為死靈,哪怕山間一塊石頭受了日月精華,也可能點化為精靈,故而靈是比人更廣布世間的存在。然而大多數(shù)靈朝生暮死,難以修成神識,更難成rou身降臨于世,它們數(shù)量雖多,卻不成氣候,唯有北極境的靈族得了造化。北極境有一圣地名為“天凈沙”,據(jù)說是天地初開時支撐三界的天柱所化,引靈朝圣,日夜受天地靈氣籠罩,精魄生于其中便成有相之身,天生便能聆聽自然之聲,接受天命意志,是凡間眾生中離神最近的存在,隱為凡生耳目,長居北極接天之境,不問人間政法之爭,只順應天意做事,被稱為“神使”。靈族的尊主共有三位,即常念、凈思和靜觀,分別執(zhí)掌天、地、人三卷妙法圖錄,被尊稱為“三寶師”。常念生為知命老人相,掌天法錄,自誕生便居于天凈沙,說是要侍奉真神、聆聽法旨,從未出圣地半步;凈思生為妙善女人相,掌地法錄,執(zhí)靈族大權,代表北極境最高意識;靜觀生為天真孩童相,掌人法錄,多年來游歷于玄羅五境,行蹤詭異。暮殘聲生而為妖,隸屬于西絕妖族,卻在機緣巧合下拜了凈思為師,好在后者雖對它有教導深恩,到底還是放養(yǎng)居多,故而他從未去過靈族聚居之處,再加上此番不知為何落入這夢境里,連身份前塵都險些忘了干凈,自然也就沒能認出那眉心生有紅痣的古怪孩童竟然是與師尊同為三寶師的靜觀。它心念急轉,并未坦露這層關系,以免不測禍福牽連到凈思身上,然后下意識地看向那在片刻間長大成人的“寶兒”。“小妖拜見人法師。”暮殘聲低頭向靜觀行了不卑不亢的禮,擋在冉娘面前的身軀卻未挪動半分,“敢問尊者,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本座倒也想問你?!膘o觀伸出細嫩的手指遙遙一指御斯年,“這是此人的夢境,其中屋舍城池、民生百態(tài)甚至天災人禍都是他的記憶投影而出,就連我也只是以引靈術渡入這一道神識,你是如何以生魂之身進來的?”這都是夢?暮殘聲懵了片刻,它先是感受了一下身體內外的傷痛,半點不覺虛假,緊接著思及自己這一個月來的日子,無處不顯真實。可它也察覺到了違和。忘掉前塵只記得救命之恩的自己,本為凡女卻在死后迅速化為陰靈的冉娘,不時出現(xiàn)在城中擇人欲噬的妖怪,突然出現(xiàn)又消失的商隊,故意蠱惑冉娘化為惡鬼還唆使母子相殘的靜觀,事變后瞬間陷入死寂的城池,那塊神秘的木牌,突然長大的“寶兒”……如果這是真實,難免荒誕;假若這是夢境,恐也離奇。一念及此,它坦言道:“我自一個月前睜開眼便在此處,若非適才與尊者相斗破了識海壁障,連名字和來歷也想不起來,只記得自己曾在五年前欠了這婦人一次救命之恩,需得結草銜環(huán)以報答?!?/br>靜觀用那雙黑如深淵的眼睛看向它,妖狐也毫不避諱他的打量。“本座喜歡說真話的人?!膘o觀環(huán)臂,興趣盎然,“雖然你壞了事,但也帶來了驚喜,本座準你再問一件事?!?/br>暮殘聲雙眸微斂:“是真也好,是夢也罷,冉娘都不過是個普通女人,縱使化為惡鬼也翻不出天去,如何能勞煩尊者親自降臨至此,卻要借其親子之手去殺她?”它性情直率卻不莽撞,面對靜觀允諾的這個機會,并未在夢境虛實和御斯年身上多做糾纏,而是飛快將雜亂的線索傳來起來,想找出漏洞好套出更多的消息——既然怪嬰是靜觀,那么商隊和蜘蛛妖恐怕都是他用來推動事態(tài)發(fā)展的工具,就算自己沒有多管閑事,冉娘為了保證寶兒的安全,也得去對付那蜘蛛妖,到時候自然會遇到靜觀,然后被誘出心中戾氣;寶兒性情善良,但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突然看到冉娘變成惡鬼還大開殺戒,頓時便六神無主,若非自己提前告訴了他冉娘已是陰靈的真相,誤打誤撞讓他有了些準備,恐怕他乍然見到慘狀后根本不會認得那是自己的母親,若被靜觀蠱惑,八成就要犯下弒母之過;自己帶著寶兒奔逃至此,卻在看清木牌刻字后迅速被黑暗結界隔離開來,讓恢復本相的御斯年單獨對上面目全非的冉娘,化為惡鬼的冉娘欲啖其rou,若非自己及時破出桎梏,御斯年就要親手掌斃了母親……之間種種尚有疑處,最清晰的一點卻已經浮上水面,那就是靜觀要促成“御斯年(寶兒)殺了生母冉娘”這件事,倘若它所料不錯,這就當是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