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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是我失算了。”朝闕城郊外大山上,白衣女子抱著眉心紅痣的嬰兒站在被修整過的孤墳前,她聽到懷中之人發(fā)聲后,淡淡道:“人心難測,能有不擇手段的功利之輩,亦有堅守情義的仁德之輩,是你總喜歡把人看得太壞?!?/br>“凈思,你久居北極境難見幾個活人,可我在這世間游走了兩百年,好人的確是見了不少,但大多沒什么好下場。”靜觀在她懷里打了個呵欠,“戰(zhàn)爭就是掠奪生命,他坐上這個位置,就該有這個覺悟,可是多次被所謂道德裹足不前,在夢里還做出這等舍己為人的愚昧之事……要不是中天麒麟印非仁德之輩不可得,我還真不喜歡這有婦人之仁的貨色?!?/br>凈思平靜地揭穿了他:“于是你給他下了夢魂,故意讓御斯年去接受人心之考,想把他變成你喜歡的模樣,哪怕你明知道他若如你所愿,縱然能突破瓶頸,也會失去繼承麒麟印的資格?!?/br>御斯年的確在拜祭冉娘后中了夢魂咒,然而那咒術(shù)并非旁人暗害,正是靜觀所下。中天麒麟印傳承在即,候選者有三人,他看重的其實是另一位人選,然而對方卻輸在了心考一關(guān)上。那人的確殺伐果斷,是靜觀所欣賞的人,然而麒麟印的主人卻不能是這樣能夠六親不認(rèn)的冷酷之輩。靜觀不相信走到這一步的人,還會為無聊的情義放棄滔天權(quán)欲,尤其在他調(diào)查了御斯年生平之后,他更不相信有人能以德報怨。凈思卻偏要跟他唱反調(diào),說他會錯眼。于是靜觀借著這個機(jī)會給御斯年下了夢魂咒,然而他沒想到冉娘的魂魄居然還長留在此,并未投胎轉(zhuǎn)世,故而一念又起,將她也塞入了夢魂之境。他精心編寫了虛實交織的連環(huán)戲本,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狐貍精打亂了他的計劃,更沒想到御斯年在得知真相后還居然打破了他的戲本結(jié)局,通過了心考。又輸給這娘們兒一次。靜觀這樣不忿地想著,卻在想起夢境里御斯年剖白觀念的時候,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也許不是什么好人,但麒麟印的選擇似乎也沒有錯。不過……靜觀眉心微皺:“我親手布下的夢魂咒,除了上神、常念和你我之外,世間當(dāng)無人能解,那狐妖雖有天賦卻也不過五尾修為,究竟是怎么突入壁障?他跟這冉娘,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竟然甘愿為她與我為敵?”凈思不置可否,只是問道:“你見到那狐妖的時候,可有察覺什么?”靜觀仔細(xì)回想了一下:“香味……它流血的時候,有一股很淡的香味,就像焚燒的檀木,但又夾雜了些別的味道……嘁,不管是香氣還是妖族,都非我所長,就交給你了?!?/br>凈思雙目微斂,隱去一閃而過的神色:“我會留意?!?/br>靜觀得了答復(fù),也不再多留意,他跳下凈思的懷抱,剛落地就從一個嬰兒變成垂髫稚子的身形,掬了一把野花,哼著歌兒走跳下山了。凈思站在冉娘的墓前,直到靜觀走遠(yuǎn)之后,她才蹲下身去,手指在那三根中途熄滅的香柱上一捻,青煙又裊裊升起,散發(fā)出一股極淡的香味,乍聞似佛前檀香,細(xì)細(xì)一嗅,才能察覺這香味漸漸變化,由檀香轉(zhuǎn)為一股馥郁的花香,隱含血腥氣。“果然是‘離恨天’……能將修煉到如此境界的鬼修,看來是那個人了?!眱羲继_將香柱踩滅,然后望向天外,輕聲自語,“不過,還是太心急了?!?/br>說話間,她又想起靜觀適才所言的妖狐,雙目微冷,盯著浮云的模樣仿佛是看見了某只妖狐,寒聲道:“還有你,想要無法無天,為時過早。”一枚靈符從她袖中落下,化為一只雪白的靈鳥,親昵地蹭了蹭凈思的指尖,然后振翼飛向遠(yuǎn)方,轉(zhuǎn)眼消失不見。作者有話說:明日完結(jié),揭秘大狐貍?cè)雺粼蚝碗[藏戲路~以及,明天幫大狐貍打個120,作死被老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凈思:打乖為止。顧欺芳:同意端清:同意。葉浮生掬一把辛酸淚然后發(fā)來賀電。大狐貍:……麻煩直接幫我叫火葬場吧,我覺得自己能直接烤了。第八章故事最后一線落日余暉泯滅在山外,夜幕于行人陸續(xù)回家后徐徐降臨。這是座破廟,立在離朝闕城有百里之遙的荒山古道邊,屋頂漏雨,矮墻進(jìn)風(fēng),兩扇朽爛的木門在開合間不時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外頭的經(jīng)幢早已倒塌,只剩兩條破破爛爛的幡布還掛在檐下飄蕩,乍一看像兩個殉情的吊頸鬼。此地人跡罕見,只有些山野鳥獸不時經(jīng)過,當(dāng)天上月華初露,破廟里亮起了星星點點的燭光。“啊,時間差不多了?!?/br>長發(fā)如瀑直垂腳踝的男子站在積灰的神案前,兩側(cè)白燭都只剩下短短一截,紫金爐上的三支香燭也已經(jīng)燃燒過了大半,他吸了一口香氣,黑色的眼瞳中流轉(zhuǎn)過一片妖冶的紅霧,又很快灰飛煙滅。男子的膚色猶如冰凍死者般冷白,卻著一身顏色深重的紅衣,眉梢和唇瓣也都是極為艷麗的紅色,看起來極美也極可怖。裊裊香煙在破廟內(nèi)縈繞不散,陰冷的怪風(fēng)自各處漏洞洶涌而入,從中伸出一張張頭臉,有滿面溝壑的老人、圓臉大眼的孩子、濃眉寬額的男人、披頭散發(fā)的女人,還有尖銳的鳥喙和猙獰的野獸口齒。這些面孔貪婪地用口鼻爭相吸食香氣,追逐著青煙在風(fēng)中浮沉起落,有的性子急便刮起一陣狂風(fēng),掀翻了屋里破破爛爛的雜物,好在那泥塑的神像早已被打爛,只剩下一個老舊的底座。底座上趴著一只遍體雪白的狐貍,身長尺許,五條尾巴耷拉在身后,眼睛緊緊閉著,似乎睡得不安穩(wěn)。“噓——”男子豎指抵唇,藏匿在風(fēng)里的陰靈精魅便悉數(shù)噤了聲,狂風(fēng)頓時散去,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黑影匍匐在地上,繼續(xù)小心翼翼地吸食香氣。“姬先生……”紅衣下擺忽然被扯了扯,男子低頭一看,原來是個長著貍貓耳的小女孩。她修為淺,不可貪多吸了香火,便壯起膽帶著幾個不成氣候的小妖圍攏過來,怯生生地問道:“今晚……您還講故事嗎?”男子一手輕輕梳理著狐貍背脊上的軟毛,一邊好脾氣地笑道:“當(dāng)然……昨晚講到哪里了?”小女孩趕緊提醒:“講到那位受命于天的圣祖皇帝接受天師考驗,馬上要殺自己的母親了!”“啊,是這里呀?!蹦凶哟瓜卵劭粗@些小妖,“你們聽了這幾日的故事,覺得他該殺還是不該殺呢?”小女孩咬著手指猶豫不決,倒是旁邊的小男孩拖著蛇尾“游”過來搶聲道:“當(dāng)然該殺!那可是開國天子之位,一令出萬民伏,要什么榮華富貴沒有,干嘛要為一個賣了自己的娘拋棄?”幾個小妖把頭點得如小雞吃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