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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長成了大人,他還不老不死,仍是舊時模樣?!迸赃吥凶拥难壑懈‖F(xiàn)出懷念神色,“他能飛天遁地,變化成各種模樣,既能讓枯木逢春,又招來風(fēng)雨潤物,叫山中鳥獸蟲蟻都聽話,還能在揮手間把生病受傷的人都治好……小時候我們到山神廟里玩捉迷藏,我爬上房梁卻被蜘蛛嚇得滾下來,差點就摔個頭破血流,結(jié)果神案后面的石像突然活過來,伸手把我接住了。您說,這若不是神,還能是妖嗎?”暮殘聲來了興致:“聽著有點意思,那你們知道他的來歷嗎?”“老爺開玩笑了,我們這些凡人才活多少年,怎么會知道神的來歷?”女子笑了笑,“不過,小時候聽我娘講,老輩子的村里人當(dāng)初并不信山神,因為那位大人曾經(jīng)并未現(xiàn)身,山上的生活條件也差,大家雖然曉得山上有座破廟,卻從來沒有修繕供奉過,還打算把那里砸了建個糧倉,直到那一年……”第二十二章山神注:出自小劇場——暮殘聲:大兄弟,你們這山里的事兒完美應(yīng)證了一句話。聞音:愿聞其詳。暮殘聲:廟小妖風(fēng)大。聞音:……有道理一百四十多年前的盛夏,周邊有地龍翻身,殃及了眠春山。人們從夢中驚醒,連衣服都來不及披便匆匆跑出,滿山搖晃似欲傾斜,大地裂開了縫隙,不少樹木和房屋都倒塌下來,砸死打傷好幾個人。地動沒有持續(xù)多久,造成的傷害卻無可挽回,然而禍不單行,村民們還來不及為此感到悲痛,第二天就下起了暴雨。暴雨一連下了五天,山上有陡坡發(fā)生走蛟,連出入的道路都被封住,下面河流漲水,矮一點的人淌進去便沒了頭頂。村民們拖家?guī)Э诘靥油咛?,暴雨雖然漸漸小了,卻仍未停止,死去的人畜尸體堆積在各處,疫病在潮濕悶熱的天氣下迅速發(fā)作擴散,不到十天,已經(jīng)有數(shù)人染上了瘟疫,尤以老弱婦孺受害最深,其中就包括那一任的村長和好幾個村老。彼時,現(xiàn)在的村長還是個剛過而立的壯年漢子,神婆也只是個桃李年華的大姑娘,名叫聞蝶。她年紀(jì)輕,家傳的巫術(shù)都還用不熟練,怎么能帶領(lǐng)村民在天災(zāi)疫病之下求生?聞蝶嘗試了很多辦法,都以失敗告終,最終她無計可施,只能冒著大雨爬上山,去求那破舊廟宇里面目模糊的神像。人力窮盡時,方請神佛恩。“聽說神婆大人在廟里跪了三天三夜,腦門都磕出了血,哭求神靈慈悲,最后終于感動得山神顯靈了?!迸又v到這里便眉飛色舞,“我娘說那是她見過最美的一個黃昏……不僅連日大雨在幾息間停了,天上還很快就云開霧散,山風(fēng)從四面八方吹過來,將腐臭的味道一卷而空,堆積在地上的尸體無聲下沉,融入泥土里消失,倒塌的山石樹木自動扶正,就連堵塞出口的泥沙也都不見了?!?/br>暮殘聲想象了一下這樣的場景,猶如死而復(fù)生般令人動容的神跡。“然后,神婆大人帶著靈藥回來了,治好得了瘟疫的村民們,度過了這次難關(guān)?!迸赃叺哪凶硬遄斓溃皳?jù)我爹說村里人除了聞家,本來都是不信神的,直到那次天災(zāi)異象,大家終于相信了這里有山神,于是各家都派人去找神婆大人,商量怎么修繕廟宇和神像,然后就一直供奉到現(xiàn)在?!?/br>“他們當(dāng)時見到山神現(xiàn)身了嗎?”“沒呢,老人們說天災(zāi)過后村里人對神靈又敬又畏,可誰也沒見過山神本相,都是聽神婆大人的吩咐修廟和造神像,連‘虺神君’這個稱號都是她從家傳古札上找到的?!蹦凶雨种缸聊チ艘粫?,“山神現(xiàn)身是在我七歲那年的春天,神婆召集大家做春祭,搭高臺供三牲,等到了晚上歌舞唱罷,大家正準(zhǔn)備點福燈,就看到那高臺子上多了個人?!?/br>那是個模樣未過而立的年輕男人,身形高瘦,穿著天青色廣袖長袍,長發(fā)不挽鬢髻,雙足不著鞋履,面如圭璧無瑕,笑若春暖花開。他站在兩張高的臺架邊緣,隨著一陣風(fēng)飄然落地,接過神婆手里一杯祝酒,仰頭飲盡。神婆率先跪伏在地,高呼道:“拜見山神大人?!?/br>這是虺神君的首次現(xiàn)身,從此烙印在眠春山每一個人的生命里。“……”暮殘聲在聽他們說話時,兩眼看似無意,卻沒放過對這二人的神情觀察,發(fā)現(xiàn)在說到山神現(xiàn)身之時,他們的語氣十分激動,眼神與之相比卻顯得冷漠了,仿佛是在唱作俱佳地背誦一篇老掉牙的神話故事。思及聞音說過的“移魂”,他有些吃不準(zhǔn)這二人究竟是被騙后不得不與賊子同流合污的后來人,還是眠春山原本的村民。若是前者,這反應(yīng)情有可原;若是后者,那這其中可就有貓膩了。他頤指氣使地道:“聽起來有點意思,你們山上該有這位神靈的廟宇吧,帶老爺去看看?!?/br>“這……”二人面露難色,“老爺,并非我們有意阻攔,實在是山神廟自多年前便被神婆大人劃入禁地,她白天在那里禱告,晚上鎖了門才回家,除了每月初一和十五的祭祀,其他時間我們都不得上去,連村長都只能派人去廟外或是家里通知她哩?!?/br>“可笑,一個山神廟還是金庫不成,值得那老太婆跟守財奴似地藏著?”暮殘聲嗤笑一聲,“左右一個破廟泥胎,不看也罷,你們再跟我講講……”這一講就到了傍晚,二人說得口干舌燥,將虺神君展現(xiàn)過的本事說了個七七八八,連降服蛇妖之事都沒落下,只是隱去了生食蛇妖血rou招致詛咒和山神沉眠等細(xì)枝末節(jié),終于挑起了這“金老爺”強烈的好奇心。“一百年啊……你們居然都活了一百年了,那老頭子說自己有一百七十歲的時候,我還不信呢。”暮殘聲故作驚異地看著他們,“你們所有人都長生不老,就是因為供奉這虺神君嗎?”“對山神大人虔誠是至關(guān)重要,不過還需要神婆大人助力才行?!迸硬恢圹E地暗示道,“每一位遠(yuǎn)道前來求長生的客人,都是由神婆大人親自主持延壽儀式,您這成了,別說活三十年,跟我們一樣活上一百年都是小意思呢。”說罷,她滿意地看到這胖老板激動得滿臉通紅,連呼吸都沉重起來。暮殘聲急不可待地問:“神婆在哪里?我這就去見她!只要能長生不老,別的老爺什么都給!”兩人對視一眼:“您能想明白,那就太好了,我們這就去幫您知會村長和神婆大人,明日就該有答復(fù)了,現(xiàn)在您且用過夙食先就寢吧。”他們告別了暮殘聲,又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里面的人因為激動難耐而在院子里來回踱步,臉上笑意更深。女子打了個手勢,兩人分頭行事,男子往村長居所方向去,她卻掉頭往另一條山路走,應(yīng)該是去找神婆。院子里的“金老爺”已經(jīng)搖頭晃腦地入了屋子,一只小狐貍翻墻出來,藏在了草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