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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小狐,埋頭往里鉆,只露出半截毛茸茸的屁股和一條尾巴。聞音無聲一笑,把他塞進自己衣襟里,轉身回到了船艙。這艘船體型一般,船艙自然也不大,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東西一樣也不少。聞音在此休息的時候已經燒好了桌爐,此時他把茶壺提到一邊,從柜子里翻出個小鍋子,加了淡水放在上面,然后找出剩下的儲備食物,先把聞嗅辨別出的幾味香料丟下去,再拎著一條魚去了船尾。聞音眼盲,干起活來卻不比常人差,早晨捕上來的海魚還新鮮,被他刮鱗破肚后去了頭尾,取腹背上的rou片成薄片。等他回到船艙,湯水恰好滾開了,散發(fā)出一股酸辣的香氣,把窩在衣服里昏昏欲睡的暮殘聲都喚醒了。他費力地從領子里探出頭來,正好看到聞音把魚片丟進鍋里,那魚rou切得太薄,入鍋就打著卷兒褪去新色,然后被一把勺子撈出來放在淺口碟里晾著。“醒了就吃點東西,否則胃里空著更難受?!甭勔裟孟掳筒淞瞬浜偯兹椎念^頂,把碟子放在桌上。暮殘聲一躍而出,落地化為人形,聞音給他盛了碗湯,沒聽見動筷的聲音,便補充道:“海魚是有些腥氣,但我只取了幾塊大rou,又拿酸湯煮了,吃著應該不難受?!?/br>“哦……好?!蹦簹埪暫孟翊髩舫跣岩粯討寺?,夾起魚rou放入嘴里,他本是天生地養(yǎng)的獸類,又修行多年早早辟谷,已經忘了人間煙火是什么味道,現在一時難以形容滋味,只覺得白色的熱氣不斷升騰,把眼睛都籠上了霧。他透過這層霧氣看向坐在對面的聞音,一口熱湯淌過喉嚨,流入心底時如著了一把火,而魚rou在舌尖化開,彌漫出人生獨有的酸甜苦辣。聞音似乎沒想到他連喝口魚湯都能嘗出五味陳雜,問道:“還有多久到?”“過了這段水路,最遲今晚就靠岸?!蹦簹埪暬剡^神來,“寒魄城里大半是青鱗妖皇的舊部,這些老妖經歷了那迦之變,對人族并不友善,你就跟在我身邊一步也別離開?!?/br>寒魄城一行危機四伏,來之前他還為怎么安置聞音犯難,眠春山自然是回不去,不留外人的妖皇宮也不可久住。暮殘聲本想著把聞音送去長樂京,可對方并不愿意,再加上兩者之間的契約限制,他就只好硬著頭皮帶人上路。好在聞音知情識趣,一路上沒給他添過任何麻煩,反而是暮殘聲一入寒魄城地界就有些心神不寧,這兩天都懨懨的。“我曉得,你放心?!甭勔舳肆艘槐枧?,“不過,自從上了船你就精神不濟,這可不是備戰(zhàn)的狀態(tài),能方便說說嗎?”暮殘聲皺了皺眉,一言不發(fā)地加快了飲食速度,把一鍋酸湯魚干掉之后才開口:“你還記得兩天前我們到渡口的時候發(fā)生過什么嗎?”“你找舵把子打聽了近期的渡客消息,想要確定那位公主殿下渡河的時間。”“中天使者一行是在九天前的早上從渡口出發(fā),而他們失蹤的消息是在七天前傳到妖皇宮的,來前我沒覺得不對,但是現在……”暮殘聲面沉如水,“這條船已經行駛到最快,從渡口到寒魄城仍要三天時間,你明白這個意思嗎?”聞音一驚:“你是說那些人根本沒有抵達寒魄城就這片水域上失蹤了?”暮殘聲眼中閃過冷意:“從時間上來說是這樣,而從發(fā)現失蹤到確定少說也要一夜搜尋的時間,說明那些人是在船行不久便遇到了麻煩,可是情報里面根本沒提到這茬?!?/br>位高權重的異國公主在所轄區(qū)域內失蹤,若城主當真為大局計較,就該把線索事無巨細地呈上去,可那個老妖偏偏“漏下”這最重要的時間和地點,整件事就變得更加撲朔了。“既然如此,我們?yōu)槭裁床恢苯訌乃蛩巡???/br>暮殘聲眉頭深鎖:“一來打草驚蛇,二來生活在此的妖族眾多,僅憑我們討不得好,三來……”這片水域,是蘇虞提過的秘境邊緣之一。據蘇虞說,當年那秘境因破魔戰(zhàn)場上的暴虐力量沖擊而成,甫一出現便吞噬了整個戰(zhàn)場中心和無數交戰(zhàn)者的尸骸魂靈,直到戰(zhàn)后還在不斷擴張,幾乎把整個寒魄城都籠罩住,隨時可能一舉吞下。因此,天法師常念向真神請了陰陽封界令,由地法師凈思、人法師靜觀分別在秘境的兩極定下陣眼,把整個秘境封鎖成隱藏在寒魄城地域內的第二空間。只要封印不開,秘境里不管生人死靈都出不來,外界的也進不去,兩方雖共存一片天地中卻如平行線般不可交集,因此寒魄城多年來都不受此影響,沒料到會在這節(jié)骨眼上出幺蛾子。要打開秘境,只能從陰陽封界令下手,而暮殘聲想要調查事件始末和御飛虹去向,也只能先到城中找出現在代掌封界令的人。聞音聽他說清緣由,眉間不禁染上憂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要小心才是。”暮殘聲“嗯”了一聲,寒魄城主隱瞞情報之事他隨時可以報給妖皇宮,而柳素云暗中帶了后援人馬留在渡口附近,就算真出了大亂子也不怕孤立無援。實際上,讓他心神不寧的是第四件事——自從進入這片水域,他就覺得對寒魄城有種莫名的熟悉和心悸感,可他把自己開智以來的經歷都回顧了一遍,確定從未來過這里。與此同時,他的意識開始恍惚,有時候是在腦海里閃過細碎如幻覺的畫面,有時候是做夢。夢里他已經變?yōu)槌墒斓拇笱瑪n著白氅站在百丈高的城樓上,遠方的天空黑云滾滾,廣闊水面上竟然有大火燃燒,縱橫綿延成灼目的火海,風把黑煙和叫喊都席卷起來,直沖上九霄云外。他所站的城樓不時有冰石剝落,大塊大塊的山巖在壁上搖搖欲墜,一切似乎都在支離破碎的邊緣;然后畫面一轉,他又身處一片蒼白冰原上,大雪劈頭蓋臉地打下來,面前都是倒落如螻蟻般密密麻麻的尸骸,自己拄著一把長戟往更高處的山崖走,風從身后遙遠的城池緊追跟上,帶來了一段若有若無的琴聲,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而他只是駐足站了片刻,始終沒有回頭。恍惚間他還看到自己站在一處地火燃燒的沙漠中,有一個渾身是血的陌生男人向著他走過來,背后尸山血海,手中長劍顫鳴。當兩人對視的時候,暮殘聲毫無預兆地驚醒了,只記得那人怪異的眼睛。沒有眼白,濃重的漆黑里兩點殷紅居中,有幾根細小的血絲蔓延開來,比惡鬼的凝視更驚怖。“……”暮殘聲想到這里,才發(fā)現自己又一次走神了。他的額頭上隱現冷汗,對于修行者來說一再走神絕不是什么小事,關鍵時可能會要命。同時,他不認為這異常是偶然,再加上寒魄城特殊的背景、秘境的隱患和失蹤的御飛虹一行人,種種麻煩都在心頭翻覆,不祥的預感如被水攪和的泥一樣攀附上來,黏重又難以掙脫。他從未如此迫切地想要進入寒魄城,也從未如此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