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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卻是那些野獸反應(yīng)得最快,撒開蹄子胡亂沖撞,一個男人慘叫著被野豬拱起,落地時骨頭都不知斷了多少,他手里的襁褓也飛了出去,眼看那孩子就要落入混亂的獸群,被踏成rou醬。蕭傲笙全心神系在玄微劍上,倒是北斗注意到了,他一咬牙,左肩無聲斷開,手臂離體而出,迅疾地從眾人頭頂掠過,直直抓向那個即將落地的嬰孩,可惜兩者之間距離終究太遠(yuǎn),手臂剛從猛禽隊列中沖出,兩丈開外的嬰孩卻已經(jīng)消失在獸群中。這一瞬間驚叫聲齊聲大作,離得最近的山民都下意識想要撈一把,有幾個死魂仗著身體半虛化擠進獸群包圍圈,卻都愣在了原地。那嬰孩竟毫發(fā)無損地躺在地上,正哇哇大哭,覆在他身上的是一具無頭骸骨。這應(yīng)該是成年男人才有的骨架,高大寬實,身上有鋼鐵般的冷青色,咆哮而過的獸蹄踏過它,竟然連一根骨頭都沒能踩斷,更不用說傷及下面的嬰孩。骸骨四肢著地,弓著脊梁,就像一座斑駁雕色后仍能遮風(fēng)擋雨的橋。緊接著,許多枯爪般的骨手從地下各處伸出,塵封已久的尸骨撕開土層裂縫,重回人間。北斗臉色一變,山民們也嚇得紛紛退避,卻發(fā)現(xiàn)這些無頭骷髏沒有對他們展開攻擊,而是追逐著所有混亂行動的目標(biāo),不管生靈死魂還是野獸,骷髏們憑借那身堪比盔甲般堅硬的骨頭不閃不躲,同時有意識般將生死分開。這時,不知是誰驚呼出聲:“你們看,那是什么?!”數(shù)道青煙從辛家宅院的方向飛射出來,連成一行模糊的長影,圍繞著劍輪周邊逡巡不去,風(fēng)雷與劍氣相撞,刺眼的白光爆開,堪堪驅(qū)散了煙霧,下方離得近的山民們才發(fā)現(xiàn)這竟然是一個個人頭骨。頭骨們大小不一,顏色上倒看不出年份長短的差距,它們都朝著劍輪中心的方向,空洞的眼睛里燃著幽綠鬼火,抖動下巴頦時不斷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碰撞聲,仿佛是嚇得瑟瑟發(fā)抖。“這是……”蕭傲笙目凝真元,這下子總算是看清了,他瞳孔驟縮,怎么也想不通這些埋在辛家宅后院池塘里的頭骨為何會出現(xiàn),要說是什么先烈英魂庇佑,他是半點也不信,倘若辛家祖輩魂靈長在,哪輪得到姬幽在這撒野為禍?然而事實不容他不信,蕭傲笙只是一愣,這些頭骨就高高飛起,前赴后繼地沖向被困在劍輪中心的那團暴虐能量,從它們口中噴出的青煙化成無數(shù)只手臂,縱被狂風(fēng)卷碎又能很快凝形,滋滋作響的雷光炸過,頭骨幾乎要化為齏粉,而它們還在此起彼伏地撕扯能量團,不斷彌漫的青煙幾乎鋪開一片霧靄,有nongnong的煙火香氣下沉,隨風(fēng)卷向曇谷每一處地方。蕭傲笙和北斗并無異樣,他們周圍那些山民聞到這煙火氣就跟秋天麥穗般一波接一波地伏下身來,生人靜想,亡者冥思,臉上很快浮現(xiàn)出各種神情,好像在這一刻各自入夢,渾然忘記了眼前的滅頂之災(zāi),連狂躁不安的鳥獸群竟然也被安撫下來,焦慮地煽動翅膀或以蹄刨地,倒也沒有再橫沖直撞。隨著曇谷眾生被逐漸安撫,從他們身上又升騰起新的青煙,凝成聚而不散的霧氣沖天而上,融入頭骨之中,骨骼上的焦黑或裂紋慢慢恢復(fù),撕扯能量團的手臂也越來越多。蕭傲笙看著這一切,喃喃道:“這就是……香火道法?”“是,也不全是?!北倍翻h(huán)顧四周,“除了香火之力,還有曇谷眾生的愿力?!?/br>辛氏守了曇谷一千三百年,終不是彈指一瞬間,無論生死還是種族,這里所有的山民都是歷代承辛氏庇佑,比起他們這些外人,在災(zāi)難降臨時,山民們內(nèi)心本能呼喚的依然是辛氏一族。哪怕他們已香火斷代,血rou褪盡,鐵骨仍長在。然而北斗的感傷只有一瞬間,他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勁——辛氏歷代宗親魂魄盡歸魔羅優(yōu)曇花,不得輪回轉(zhuǎn)世,這些尸骨雖受咒令指使,到底沒有自我意識,能守好那一畝三分地就不錯了,怎么可能主動從地下爬出,還前來援手?除非辛氏血脈尚存,這些魂魄也從魔羅優(yōu)曇花里解脫出來。容不得他多想,腳下又是一陣地動山搖,一道狹長無比的裂縫從辛家宅下出現(xiàn),迅速向兩端延伸,縫隙間升騰起一股股黑煙,伴隨著巖漿沸騰般的咕嚕冒泡聲,有暗紅粘稠的水上涌,眼看就要溢出地縫。北斗只是驚疑,蕭傲笙臉上卻變成了一片駭然!“吞邪淵!”他參加過千年前那場破魔之戰(zhàn),也親眼見過吞邪淵上涌下沉的情景,那些升騰起來的黑煙其實是魔氣,能夠撕開重重壁障,而即將蔓延出來的是吞邪淵里積蘊萬年的污水,可以腐蝕一切有形之物,連法器和符箓都不能幸免,更別說血rou之軀!不似寒魄城里被白虎印分化鎮(zhèn)住的天鑄秘境,曇谷下的吞邪淵與鎮(zhèn)魔井連通,受魔羅優(yōu)曇花的影響和控制,如今鎮(zhèn)魔井被毀,魔羅優(yōu)曇花業(yè)已失控,吞邪淵沒了壓制就會自動上涌,直到把地上的一切都卷進無底黑淵之中!玄微劍發(fā)出一聲顫鳴,蕭傲笙強提真元,仍是抽不開劍鋒,北斗的靈傀術(shù)在這一刻完全失去了作用,面對著大地分裂拱起的可怖場景,他幾乎目齜俱裂。山民們還沉浸在香火中沒有回神,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竟是那些無頭骸骨,它們飛蛾撲火般靠近了地縫,趴在上面想要把它堵住,卻根本不能阻擋裂縫蔓延,有幾滴黑水不時迸濺出來,很快把冷鐵般的骨骼腐蝕得坑坑洼洼。就在這時,八道青芒從遠(yuǎn)方飛射而來,擦過劍輪釘在地上,精鐵長桿迎風(fēng)展開成長愈十丈的白色陣旗,恰好把裂紋兩端困在中間,白旗正面各畫黑色的陣紋,背面卻被涂成純黑,上面有白痕勾勒的八種動物圖騰,分別是乾馬、坤牛、震龍、巽雞、坎豕、離雉,艮狗和兌羊。“巽風(fēng)、離火、艮山、兌澤、坎水、震雷,五行?生!”“太陽、少陽、少陰、太陰,四象?起!”旗桿如同長了腳一半輪轉(zhuǎn),帶動陣旗似靈魚卷浪游走,叫人目不暇接,上面的動物在陣旗翻飛間竟然活了過來,以真身現(xiàn)世,坐鎮(zhèn)八方陣位,一個巨大的八卦陣圖赫然成形。“震雷、艮山、坎水、離火、兌澤、巽風(fēng),五行?克!”“乾天純陽、坤地純陰,落!”黑白之氣在八卦陣中匯聚成團,扭曲了地縫走向,形成一個太極陰陽魚的內(nèi)環(huán)裂隙,隨著四道符箓凌空落下,陣圖范圍內(nèi)一切土石草木都褪去顏色化成灰白,極寒極熱同時出現(xiàn),驚得周遭山民登時回神,駭然遠(yuǎn)離陣旗所在。魔氣被八卦陣旗化出的鎮(zhèn)法獸吞吃殆盡,黑水被迫下沉,地縫雖然沒有消失,卻被困于太極圖內(nèi)不得出端。這變故讓蕭傲笙驚喜過望,北斗更是失聲叫道:“師父——”“哼!”一聲輕斥在耳中響起,聽不出遠(yuǎn)近,卻清晰無比。陣旗射來的方向,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