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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方萬劍之中,他也是穩(wěn)占中宮一劍定乾坤的那個人,只要自己劍心不破,就不會為外物所動。厚積薄發(fā),不外如是。然而,劍冢里所藏之劍上都留有其主劍意,越是往上,劍意就越強大。到了第十五層,他們所見已經(jīng)不再只是劍刃凌空,數(shù)道虛無縹緲的人影手持青鋒,指向來者。“劍上神念留影,非大能不可行?!?/br>蕭傲笙深吸一口氣,克制住自己想要提劍迎上的沖動,側(cè)頭對暮殘聲道:“師弟,到了這一層我就不能再留……”“你且放手去戰(zhàn)?!蹦簹埪曉谒缟弦慌模安槐貟斓K,我自省得?!?/br>這時候,堅固無比的赤精石上出現(xiàn)了一道道細如蛛絲的裂紋,這些痕跡飛快延伸,頃刻間落成天羅地網(wǎng),寒光倏然爆起,從中躍出一道半透明的人影,并指刺向蕭傲笙面門!暮殘聲這才看出,這些“裂紋”皆為劍氣凝絲所化,而那道人影便是這把劍本身,它一劍當先挑起戰(zhàn)火,瞬息內(nèi)便把這層塔室圈入由縱橫劍氣織就的陷阱中,協(xié)同此間上百劍刃,向蕭傲笙絞殺而來。蕭傲笙提劍在手,雙目映寒。劍出如飛星。待蕭傲笙收劍的時候,他身形搖晃了幾下,一注殷紅順著玄微劍刃往下淌,滿室飛劍橫倒了一地。暮殘聲上前把他扶住:“可有大礙?”“傷到筋骨,還好?!笔挵馏贤滔乱涣K幫?,理智告訴他,憑自己現(xiàn)在的境界只能止步在此,可還有一種沖動驅(qū)使他繼續(xù)往上。握劍的手突然被人抓住,蕭傲笙本能地一震,暮殘聲卻把他抓得很緊。“夠了,師兄?!彼谅暤溃皝砣辗介L?!?/br>這四個字如同冷雨當頭澆下,蕭傲笙被戰(zhàn)意點燃的熱血終于冷靜下來,他死死盯了那條尚未開啟的通道好一會兒,終于深吸一口氣,還劍入鞘。蕭傲笙知道暮殘聲看出了自己的渴望——他想要進入第十八層,看一眼蕭夙曾經(jīng)到達的高度。然而一步不能登天。暮殘聲見他平穩(wěn)了氣息,心下也松了些,笑道:“多謝師兄一路開道,讓我好生長了回見識。”蕭傲笙有意逗他寬心,便順著話笑問:“有何感想?”暮殘聲道:“劍上道行,劍下生死?!?/br>蕭傲笙微怔,隨即有些感慨:“真是可惜了,你不是劍修。”暮殘聲聳聳肩,兩人便轉(zhuǎn)身準備原路返回。就在這時,身后突然發(fā)出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整座劍冢都顫了顫,仿佛地動山搖。暮殘聲猝不及防地往后一倒,他反應極快,一掌拍在地面,旋身一翻就要站穩(wěn),豈料那沒有被他們打開的通道大門倏然一空,猩紅如血的霧氣席卷而出,他下意識地把蕭傲笙推開,自己被這股吸力拽了進去。“師弟!”蕭傲笙見狀大驚,想也不想地去抓暮殘聲,不想那霧來得突然去得更快,他這一下狠狠撞在了冰冷堅硬的通道大門上。震動驟然消失,這扇門嚴絲合縫,好似從來沒有打開過。“……”驚疑不定之下,蕭傲笙不再猶豫,一腳踢開了這扇通往第十六層塔室的門。下一刻,無數(shù)道劍影化為白虹呼嘯而至,他在避無可避時迎面出劍,雙目飛快地在室內(nèi)一掃,卻是驟然一怔,險些被一道劍刃貫體而過。這層塔室里沒有詭異的紅霧,也沒有暮殘聲。“常念,你為何要給暮殘聲解禁?”天凈沙內(nèi),凈思立于虹橋上,隔著日月池水與常念對視,她神情冷肅,連坐在旁邊的靜觀也不再嬉皮笑臉了,默然看著兩位同修對峙。常念沒有急于答話,他掌中托著那團玄冥真靈,翻手將其拋入池里,暗紅霧氣頓時覆蓋了水面,映得這池靈水如血一般,然而這紅霧只凝在表層不見下滲,好似給池水披了一層外衣。靜觀目光微凝,沉聲道:“沒想到千年不見,這心魔的道行已精進如斯?!?/br>凈思不為所動,目光仍落在常念身上,顯然是在等他回應,向來冷淡的面容上已經(jīng)隱現(xiàn)慍色。三寶師雖然同修共進,然而彼此命數(shù)有殊,各自擔負的職責亦有不同,縱使重玄宮敬三寶師如一,可凈思才是這里的掌門人。在她尚未做出決斷之前,常念通過明正閣解除暮殘聲的禁足,無異于越俎代庖,觸犯了凈思的規(guī)矩。“是我冒犯,凈思?!背D钷D(zhuǎn)身迎上她的目光,“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須確認?!?/br>凈思寒聲道:“戴罪之輩,有何要事值得你破壞規(guī)矩?”此言一出,常念沉默下來,天凈沙的空氣仿佛也為之冷凝,壓抑沉重的氣氛逐漸彌漫開去。凈思的脾氣向來如此,何況這回是常念有錯在先,靜觀沒法勸她消氣,只好硬著頭皮打斷這片令人不安的死寂:“那只妖狐我也見過兩次,天賦很是不錯,心性道行俱為上佳,旁的也沒覺出不對,常念你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常念忽然抬起了頭,深深地看著凈思。三寶師之間向來同氣連枝,他們的情分非外人能揣度,乃至于常念的漠然、凈思的嚴苛和靜觀的倨傲都只是面向他人,從來不曾加諸在彼此身上半分,可是現(xiàn)在常念的眼神里帶上了一絲審視,他眼中映出凈思的身影,依然孤冷挺直,好像從來沒有改變過。“凈思,在回答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先問你?!背D钶p聲道,“你知不知道,暮殘聲的師承為何?”凈思漠然道:“據(jù)說是散修?!?/br>“這大地之上的生靈,還有你不清楚的?”“那你更不該來問我?!眱羲己敛煌吮艿嘏c他對視,“常念,代天巡世、觀測眾生的人是你?!?/br>靜觀敏銳地察覺到他們倆在針鋒相對,心下微凜,連忙開口道:“我查過他的情報,說是西絕狐族出身,少時就離開族地前往各處闖蕩修行,未見什么師承記載,與我在朝闕城交手時用的路子還頗野性,要說厲害點的也就是武道和雷法,他……”說到這里,靜觀突然卡住,猛地扭頭看向凈思。雷法是道門正統(tǒng)法訣,縱觀玄羅五境,修煉此法之人不少,可是要說境界造詣,天下此道修士莫過于地法師凈思。何況暮殘聲還能夠破除她布設下的癸水陰雷陣,就連二者的武器也都是長戟。“不,不對……”靜觀皺起眉頭,“那只妖狐的武道路數(shù)跟凈思不同?!?/br>凈思用戟,走的是剛?cè)岵?,而暮殘聲的武道少了一份柔勁,重殺性多勇決,是孤直不退、斷生絕命的路數(shù),他不對敵手留情,也少顧惜自己,招出便為殺,與凈思的道截然不同。常念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直接來問凈思。“蕭傲笙告訴我,暮殘聲曾于機緣巧合下在一個山洞內(nèi)得到蕭夙的外功傳承,為其收尸斂骨,故而算是靈涯真人的半個弟子?!背D钅曋鴥羲?,“當初靈涯真人隕落,是你陪他走完最后一程,緣何不讓他入土為安呢?”凈思的臉龐如有冰雪封凍,她漠然道:“因為我在里面待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