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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木,便被這些人面吞吃殆盡。有了這喘息之機,暮殘聲問道:“你知他是誰?”“不?!鼻龠z音向他回眸一笑,“我只知道他想搶走你,我不允許。”暮殘聲渾身一顫,心里某個地方被這句話溫柔地撫慰過,那種縈繞在身的寒意如春雪化凍般褪去,他忍不住想要對琴遺音說什么,忽然聽到了一聲輕微的裂響。兩塊細碎的白冰從琴遺音袖下漏出,沒等暮殘聲看清,又是幾塊大小不一的碎冰砸落在地,這下他終于看出——每一塊冰里,都過著一部分肢體,從指尖到手臂。琴遺音右臂衣袖下已經(jīng)空空蕩蕩,緊接著左邊也有碎冰墜下,更多裂響接連從他身上各處傳來,這個向來游刃有余的心魔此刻好似變成脆弱的冰娃娃,暮殘聲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連碰他一下也不敢。“你……”琴遺音竟然還有閑心對他笑:“我怎樣?”暮殘聲攥緊拳頭:“你也不是他的對手,為什么要來?”這個問題讓琴遺音愣了一下,他回頭看向已經(jīng)快到近前的面具人,仔細想了一下,難得說了句真話:“我不是他對手,不知道這是哪里,但我一定要把你帶回去?!?/br>暮殘聲扣在掌心的指節(jié)已經(jīng)發(fā)白,他在片刻的動搖后迅速定神,飛快掃了一眼四周,道:“這里是幻境嗎?”琴遺音為他的冷靜頗感遺憾,卻很快回答道:“我不知道。”暮殘聲一愣,自他認識琴遺音以來,這心魔馭使幻法之道已臻化境,眼下面對這個詭異的世界,對方竟然無法分清虛實。“因為除了你們和這座白骨山,我看不到這里任何東西。”暮殘聲愕然抬頭:“你說什么?”琴遺音反問:“你看到了什么?”“天火、飛星、地裂……還有,一座巨輪?!?/br>琴遺音聽出他語氣有異:“什么樣的巨輪?你曾見過?”暮殘聲皺了皺眉,終是將自己在問道臺看到的一切都講了出來,說完才驚覺比起盛名滿天下的常念,他竟然在潛意識里愿意給這個魔物以更多信任。琴遺音聽完這些話,卻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去過問道臺,在千年前魔族兵敗之后,常念將他押入問道臺,跪在那位神明的面前,連頭也不能抬起。常念本意是將他封印在日月池,日日放在眼皮底下看守,可是道衍輕飄飄的一句“至邪至穢,不堪居高”,他就被打入雷池,千年不見天日。暮殘聲捕捉到他臉上難得的異樣,心下就有了譜:“你果然也去過問道臺,當時沒有看見嗎?”“沒有?!鼻龠z音收斂思緒,“若是如你推測,恐怕連常念都不知道這些,那么這家伙的來歷恐怕只有道衍才清楚了,而這些等我們出去了才有機會去找答案?!?/br>頓了頓,他又問:“你是怎樣進入這里的?”“我在藏經(jīng)閣主樓第六層悟道,不知怎地就來了這里?!?/br>“第六層?”“怎么?”“我明白了,這里不是幻境,但也非真實?!鼻龠z音雙目微斂,“那層樓是以須彌石打造而成,并刻有三千道空間咒文,合成芥子之境,因此那墻上每一個字不止代表一種道法,還藏著一個小世界,里面是與悟道者最為契合的天地縮影……換言之,世上的確有這樣一個地方,而我們現(xiàn)在它的倒影里?!?/br>須彌芥子,巨細相容,可它也意味著諸相非真,盡在自心。琴遺音想明白了這點,眉頭又皺了起來——按理來說,芥子之境里不會有除悟道者之外的其他人,連他也是通過玄冥木強行進入,一身道行都被芥子法則壓到極致,現(xiàn)在才會完全落于下風。可是這個面具人絲毫不受法則影響,表現(xiàn)出來的力量甚至比昨夜更強,仿佛這里根本不是屬于暮殘聲的芥子之境,而是他的主場。琴遺音直覺問題出在暮殘聲說的巨輪上,可他不僅看不到,連氣息也不能察覺,很可能無法觸碰。一念及此,擋在前方的盾墻突兀裂開,如碎紙一般向兩邊倒去,面具人從中走出,在他身后倒落著無數(shù)人面碎片,每一張都殘留著難以掩飾的驚恐。冰裂已經(jīng)攀爬上琴遺音的脖頸,他冷冷凝視著越來越近的面具人,忽然對暮殘聲道:“我不會死,別怕。”暮殘聲還沒來得及說話,心魔身影就在眼前徹底碎裂崩塌,玄冥木發(fā)出一聲悲鳴,在風中頹然摧折,枝干花葉迅速腐爛枯朽,在面具人踏過之后,只剩下滿地污泥。冰屑如雨亂減,暮殘聲僵在了原地,任由冷雨拍打在臉上,在這一刻寒徹骨髓。面具人取代心魔站在暮殘聲面前,將手伸向他的臉,喉嚨里發(fā)出不成音調(diào)的怪響,似乎是在努力想要說什么,可惜他一個字都聽不懂。就在那只手即將碰到暮殘聲的時候,那些污泥卷起了碎冰,原本已經(jīng)消失的玄冥木死而復生,裹挾著琴遺音在此芥子之境所能動用的全部魔力,千枝萬葉一齊垂下,將面具人死死禁錮在樹牢中!一瞬間,兩股強大的魔力狠狠碰撞,琴遺音這次沒有試圖抵消抗衡,反而主動張開防御,將玄冥木的根須扎入面具人體內(nèi),不顧一切地將他拉近自己,枝葉之間空無人面,樹干上卻長出了一張血盆大口,里面猩紅漩渦急轉,瘋狂吞噬面具人周身魔氣,后者意識到他想做什么,反手刺入漩渦之中,凝聚魔力在十指,欲將琴遺音連同這棵玄冥木一同撕開!與此同時,琴遺音的聲音在暮殘聲心中響起:“去找那個巨輪,出口應該就在那里!”“你——”眼看一個又一個惡靈從玄冥木里被迫竄出,在接觸到空氣之后迅速湮滅,狂風狠狠打了暮殘聲一耳光,把他想說的話都壓了回去。赤紅眼瞳里血絲密布,暮殘聲終于動身,踏著一截樹枝借力而起,將體內(nèi)僅剩的靈力運轉到極致,幾乎只在一息之后,他就上了白骨山頂,站在那座令人望而生畏的擎天巨輪下。那種能夠將人從皮到骨悉數(shù)凍干的寒冷洶涌而來,暮殘聲全身都已經(jīng)快沒了知覺,唯一能證明他自己還活著的,只有肋骨下跳得越來越快的心臟。驀然間,他想起了自己進入這里之前,看到的那片冰壁。琴遺音說這里是芥子之境,是最契合他參悟道法的世界縮影,這座了無生機的白骨山便是殺戮過后的死亡證明。那么,殺盡天下的兇手是誰?暮殘聲的目光落在巨輪上,鑲嵌在上的九顆星辰璀璨奪目,晷針仍是逆向而走,以一種rou眼不可見的速度貼近象征終點,他此刻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座巨輪是活的。天地皆枯死,萬物成凍骨,唯它獨活在世。不知從何而來的暴虐殺意在心中升起,仿佛在冰天雪地里點燃了一把火,暮殘聲用盡力氣將幾乎快被凍裂的手貼在巨輪上,雷火從他掌心流竄出來,以點擴面,很快包裹住巨輪一隅。“倘若殺為我道,那就……開殺吧!”龐大的白虎法相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