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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虛一般,快步向前走去,然而剛要越過貨柜的末端,一只小巧渾圓的物件突然闖入了視線。林安腳下一頓,本快速挪動著的腳步緩了下來,以至于徹底擦肩而過后,仍是忍不住頻頻回頭看了好幾眼。此后的十多分鐘內(nèi),那件大方淡雅的陶瓷物品都滯留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林安在二樓的各個貨品區(qū)域一通亂走,最終還是抵不住心中無端而起的情緒原路折返了回去。他循著記憶中的位置搜尋著,幾分鐘后,終于再一次站在了那座貨架面前。他嘴巴微抿著,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件瓷制品看了許久,視線也隨之在價牌的物品名稱處不斷閃爍流連,直到十幾秒后,雙手率先甩脫了理智的桎梏,緩緩抬起觸摸到了對方那溫潤光滑的表面。“先生,需要幫您包起來嗎?”林安收回手,回頭看了眼,還是之前那個小姑娘,他沖對方靦腆笑了下,剛要回答:“不用,我不抽煙?!眳s不知為何,即將出口的話又突然被生生咽了回去,他猶豫了下,又忍不住回頭朝架子看了眼,隨后微紅著臉點了點頭,道:“好,麻煩了?!?/br>從簡單包裝到柜臺結(jié)賬,前后不過兩分鐘,林安拿著購物憑單走出超市大門時,仍無法從那股莫名升起的羞臊感中脫身。他站在路邊,低頭看著單據(jù)上機(jī)打冷硬的字體:“陶瓷手繪河池?zé)熁腋祝瑑r格129”,剛平息下去的熱浪不禁又開始在耳頸處肆虐蔓延。回到住處幾度進(jìn)出客廳與臥室后,林安才猛然驚覺在這近七十平的屋子內(nèi),竟找不到一個可以容納下這煙灰缸的地方,它就像一位不速之客,放在哪里都顯得格外惹眼突兀,更像一份被精心包裝過的妄念,出現(xiàn)在哪里都讓人倍感羞慚無地自容。他清楚自己并沒有抽煙的喜好,也清楚以后亦絕無絲毫可能去沾染,可卻仍舊管不住一雙眼去看,管不住一雙手去摸,更管不住一顆早該如一潭死水的心重起波瀾,甚至于重燃希望。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林安定定望著眼前被放置在茶幾上的瓷白物品,對心底那昭然若揭的答案無比清晰,他又呆呆看了那煙灰缸一會,如同曾經(jīng)無數(shù)個夜里和某雙沉默卻溫柔的眼睛對視一樣,明明心神俱亂,明明搖擺不定,卻仍要保持清醒,強(qiáng)自鎮(zhèn)定。突然,像是再無法忍受這種似自省又似拷問的折磨,林安突然站起身,將這買了還不到20分鐘的煙灰缸鎖進(jìn)了臥房的櫥柜里,就像鎖住一夜間在自己心中瘋狂滋生出的有關(guān)于那人的綺思一般。隨后他找出課件,握著筆端坐在床前的書桌旁,想借備課讓窒悶慌亂的心緒得以緩解平復(fù),卻不想甫一翻開書頁,落入視線的便是兩周前剛備過的,于是那天的驚與喜、憂與愁,連帶著廚房溫?zé)岬慕?、臥室被刻意忽視的外套,都如重獲自由的囚中之鳥,從記憶的閘籠中飛撲而出。林安怔怔對著面前密密麻麻的字跡發(fā)了會兒呆,最終頹然地放下手中的筆,放棄抵抗一般合上教材。靜坐片刻后,他又抽出那份打印好的,準(zhǔn)備于下周前往葛靖處匯報的校慶計劃案看起來,卻在目光觸及特色項目提議那一欄時再次頓住。他無聲望著自己親手輸入的“可安排家長開放日,邀請學(xué)生家長來校參觀并參與授課活動”那行字,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當(dāng)時當(dāng)日打下這些字時的真正目的來。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立即掐滅在了混沌的思緒中。林安目光僵直地盯著手中的方案,不知是處于什么樣的心態(tài),竟比昨夜同徐新對談前更不愿、也不敢深究下去。于是整個周末的大好時光,都在這股坐立難安的莫名焦灼中流逝。甚至當(dāng)周日的夜幕終于降臨時,林安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難以描繪的雀躍。當(dāng)然,這份雀躍最終的歸屬者,他同樣沒勇氣去細(xì)細(xì)考證。只是入夢前幾次三番習(xí)慣性看向手機(jī)屏幕的目光,卻無法輕易遮掩。同樣無法遮掩的,是當(dāng)視線觸及依舊漆黑的屏幕時心底那悄然而生的失落。和一周前一樣,徐新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邀約后,便再無別的音訊傳來。周一徐媛照例懷著對林安獨有的熱情和“善意”,準(zhǔn)時準(zhǔn)點來到了教室,她安安分分在學(xué)校捱過一整個上午后,于午休時間“登門造訪”了林安的辦公室。彼時林安正在羅漢園葛靖的辦公室里,另外兩位老師都有各自的班務(wù)在身,于是整個語文二組的辦公室內(nèi)只剩下菜鳥馮萍閑坐在位,百無聊賴地和好友白靜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q/q,她突然聽到敲門聲,只以為是哪個班的課代表又交中午的課作來了,便埋頭在電腦前揚聲喊了聲“請進(jìn)!”,不想對方進(jìn)來后沒兩秒,便出聲向她問道:“林老師不在嗎?”馮萍這才注意到來者竟是X中惡名遠(yuǎn)播的徐媛。她仍記得自己上一次在這辦公室里見著對方,還是一個多月前,那時候這祖宗頭發(fā)染得亂七八糟,身上穿的閃閃發(fā)光,臉上的表情也是一貫的不可一世,跟眼前這個一頭黑發(fā)整齊束在腦后、校服穿戴齊整的漂亮姑娘判若兩人。若非親眼所見,馮萍幾乎都要懷疑一個月前站在這里對著人民教師“妙語連珠”、口出狂言的混世魔王只是自己的一個錯覺了。說實話,饒是面對如今改頭換面了的徐大小姐,身為初來乍到的實習(xí)生,馮萍的心底仍舊有些打鼓,照她的想象,像對方這樣的“害群之馬”,如果哪天突然不請自來,多半不會發(fā)生什么好事。馮萍想著,勉強(qiáng)沖對面扯出個笑來,問:“有什么事嗎?林老師有事走開了,有什么問題你可以跟我說,回頭我轉(zhuǎn)告他?!?/br>徐媛聞言只笑笑,朝林安辦公桌打量了幾眼后,順手就拉開了他的座椅,然后在馮萍緊追著自己的目光中一屁股坐了下來。“報名表呢?”她從林安筆筒里抽出一支筆來,繞著手指飛快地轉(zhuǎn)著。馮萍一頭霧水地瞪著她,徐媛兀自嘀咕了會,一雙眼繞著堆滿課件和書本的辦公桌轉(zhuǎn)了圈,之后定格在了某疊被放在練習(xí)冊旁的空白表格上。“X省育苗杯作文大賽?!彼粗砀裆戏降臉?biāo)題,撇了撇嘴后伸手拿了一張到自己面前,吹著不成調(diào)的口哨填寫了起來,幾分鐘后,又放下筆一揚眉沖仍舊時不時瞟向她的楊萍道:“參賽表我填好了,林老師回來麻煩叫他看一下,謝了啊?!?/br>說完便揚長而去了。楊萍愣在座位上,好一會都沒從震驚中醒過神來,如果自己沒看錯,剛剛徐媛拿在手上的那份表格,是最近語文組格外重視的育苗杯參賽表?這是什么情況?q/q上白靜見她好一陣不回消息,又發(fā)來一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