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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不下的時候,徐光的聲音突然從門外的客廳方向傳來。“徐新。”徐光叫道,“不要打擾小馬休息了,咱們準備準備,跟馬老去吃飯。”馬溢浮視線隨著徐光的聲音猛一轉(zhuǎn)。徐新笑了笑,站起來,沖仍然牢牢盯著自己的馬溢浮示意了下,朝門口走了過去,行至門扉處時,卻又突然停了下來,微微偏過了臉,對身后的人輕聲道:“祝姨說得沒錯,馬兄既然已經(jīng)被人砸傷了腦子,最近這幾天就別太過費力傷神了,好好休養(yǎng)才是正事。而至于怎么處理林安,我自有我的打算。”馬溢浮聽他忽然將話頭挑明,眉頭稍一挑動,靜坐在床上沒有吭聲。徐新停了停,繼續(xù)漫聲道:“而且你既然也已經(jīng)說了信得過我們徐家的處世為人,那就也還煩請馬少言而有信說到做到。畢竟我徐新平生最反感的,除了被人利用欺騙外,還有擅作主張和不請自來?!?/br>馬溢浮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徐新半側(cè)著身立在房門前,手虛握在門把上,視線并沒有與斜后方的馬溢浮直接對上,可語中那份若有似無的輕蔑及居高臨下,卻仍是分毫不差地從低垂的目光中流露了出來。馬溢浮心緒起伏,陰沉地盯著徐新的側(cè)影,好半晌沒挪開視線,直到對方在刻意靜默了一會兒后,突然又抬起雙眼沖自己笑了一下,淡淡說了兩個字:“回見。”才猛地回過神來,目送著對方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開啟后又被迅速掩上的門后。徐光和馬輝坐在偏廳的沙發(fā)上,相談甚歡。徐新跟馬溢浮母親祝梅點頭招呼過后走到兩人身后時,徐光正放下從馬輝手中接過的熱茶。聽到徐新叫他,才順勢站了起來,隨后拿過扶手上搭著的外套,朝玄關(guān)方向一歪頭,笑問:“馬叔,那咱們這就走吧?別讓蔡老在會所多等了?!?/br>“呵呵,對對,今晚他可是貴客,不能怠慢了?!瘪R輝連聲應(yīng)了,隨即也跟著站起了身。徐新目光在兩人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無聲笑了下,心知徐光這是已經(jīng)打算開始慢慢收線。三人有說有笑地從馬家出發(fā),二十分鐘后到了C市新區(qū)專為衛(wèi)生局退休干部設(shè)的休閑健身會所,馬忠平儼然已經(jīng)在包間內(nèi)等了有一會兒,見到徐氏倆弟兄后,立馬笑呵呵十分親密地將兩個小輩拉了過去挨個問了問近況,順帶又聊了聊自己當年與徐伯達之間“患難真情”。徐新全程笑而不語,于是這寒暄敘舊的任務(wù)便全落在了徐光肩上。又十多分鐘過后,應(yīng)徐光所邀的WSJ前一把手蔡銘今攜同規(guī)建局葛老也一塊兒進了屋,而隨著這兩位關(guān)鍵性人物的到來,馬家哥倆面上的喜色又濃了幾分。人員到齊,酒菜也陸續(xù)上了桌,幾人的話題亦不露痕跡地就C市近年的規(guī)劃和發(fā)展展開,酒過幾巡,關(guān)于新區(qū)那塊原化工廠的地皮問題沒涉及幾句,卻盡聊了些這二十多年來的各項政策與形勢,正直嚴肅得仿若在開一場深入靈魂的思想大會。急了十多年的馬輝和馬忠平到了這一晚,卻也都不急了,他們清楚,徐光愿意將手里的人脈出借引見,就比任何談判都有用,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能搭上徐家這條線,那么后續(xù)的一切都好說,他們也再不用做那沒了頭的蒼蠅,不得門路地四處亂撞。一頓飯吃了快三個小時,等散伙時,所外的夜色已濃如稠墨。一行人前后錯開,相繼離開了C市這安靜的一隅。馬輝同馬忠平走前又跟徐光熱聊了幾句,言談間免不了又提到了徐伯達,馬忠平拍著對方的肩,頗為欣慰地道:“老徐好福氣啊,兒子個頂個的穩(wěn)當能干!一點不輸他當年的風(fēng)采?!蹦┝擞滞崃搜垡慌缘牡艿荞R輝,“唉,不像我們馬家的兒女,一個一年到頭沒個定數(shù),一個嘛……”說著若有深意地瞟了眼站在徐光旁側(cè)的徐新,沒再說下去。徐光微微一笑,心下了然,隨口接道:“哪里,馬伯過謙了,咱們這一帶誰不知道您那侄子馬溢浮是個做生意的好手,再說您女兒,才高貌美,穩(wěn)重大方,別說C市,聽說就是當年在國外,追求者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br>馬忠平一笑。徐光說到此,又低下臉搖了搖頭,狀似頗為無奈道:“別的不說,就上個月我回去看望我母親,她還一個勁兒地跟我偷偷您那寶貝侄女兒的個人情況呢。”言罷,兩人連同一旁的馬輝,都心照不宣地大笑起來。只余徐新獨自安靜地站在一側(cè),聞言慢慢垂下了雙眼,跟著牽動了下嘴角,露出了個模糊不清的弧度。同馬家徹底告別后,時間已快到夜里11點,徐光為了避免此次行程的曝露,再加上第二天一早在B市還有會,便在和李平掛了通電話后,徑直又讓老張送回了機場,連夜踏上了返程路。徐新陪著一塊兒去送了送,順道將兩人留下的車作為代步開回了城,卻不知為何,在從通向竹園的高架上下來后,突然又掉過了頭,在空蕩靜謐的市區(qū)干道上漫無目的地晃了起來。時至深夜,以往總以繁鬧擁擠示人的城市中心,此刻卻如同年逾半百的老嫗,姿容暗淡光華不再。徐新手搭在方向盤上,神情冷峻地看著沿途的綠植逐漸從香樟轉(zhuǎn)為了玉蘭,腦中某個不甚清晰的身影,忽然又一次從腦海深處浮現(xiàn)了出來。于是原本毫無溫度的目光也不由為之一怔,兩秒后,連同車速也一并減緩了下來。如此又開過數(shù)百米,車外忽然狂風(fēng)大作,饒是高大的廣玉蘭也經(jīng)不住侵襲地微微晃動。徐新將車停在了某盞路燈下,降下窗夾了根煙在手上。冰冷的空氣瞬間將車廂填滿,其間還隱隱夾雜著些微因潮濕而帶來的銹味,乍一涌入鼻端,刺得徐新眉頭微微一皺,他心念一動,視線朝晦暗不明的路口望去,竟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又不自覺地將車開到了曾經(jīng)那座廢園子的所在。他沉默地對著對面被掩在樹叢背后隱約可見的木橋池湖看了會兒,幾分鐘后,強自收回目光,又將車窗升上,準備離開。卻在即將發(fā)動車子的一刻,置物格里手機忽然一陣,響起了一條短訊的提示音。徐新眼神閃了閃,盯著那黑色的機身看了會兒,才伸手將倒扣著屏幕翻轉(zhuǎn)過來,卻在目光觸及來信者的姓名時又稍稍一愣——是……馬佳琪。于是胸口適才那股猛地提起的氣,又在不動聲色間被放下。徐新迅速點開消息,兩行字映入眼簾,文字簡短而俏皮:明天就立冬了,徐大帥哥,有沒有空賞臉出來吃頓飯呀?徐新一動不動地望著這兩行字,許久,又抬頭往前方公園的入口看了一眼,隨后默然動了動手指,回了個“好”。回完后,便又將屏幕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