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霆凝視著他被咬破的朱唇，心底戾氣叢生，他沉聲道：“你不必顧忌許多，只需告訴我，是不是沈麒強迫的你。”

項天祺神色驟冷。

“云霆，你外祖父魏明海拒交虎符，已經(jīng)在晉州謀反，你是共犯，朝廷已發(fā)布通緝令，只要能抓住你，生死不論?！?/br>
魏霆道：“只管試試?！?/br>
話音才落，四周伏擊的數(shù)百人，拉開弓箭，瞄準(zhǔn)正中央的黑衣男人。

沈眠一驚，忙扯著項天祺的衣袖求情：“你知道他是無辜的，否則也不會與我說那個故事，饒了他這一次可好，天祺……”

項天祺垂眸看他，道：“你許久沒有這樣喚我，卻是為了別人?！?/br>
沈眠道：“他是皇長子，是陛下的嫡親血脈，如今陛下在氣頭上，才發(fā)的通緝令，倘若知曉真相，勢必會追究你的責(zé)任?！?/br>
項天祺道：“淮兒，陛下無法追究誰的責(zé)任，他中了毒，活不過七日。”

最后兩句話，他是湊在沈眠耳邊說的，聲音極輕，卻仿佛淬了毒一般，沈眠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驚詫地看著項天祺，眼底是不確定，還有恐懼。

項天祺撫著他的臉頰，淡道：“不必這樣看我，我雖然壞，卻不至于做這等誅九族的事，我要留著這條命，好生照顧你?！?/br>
“你敢說，這件事與你無關(guān)？”

項天祺沉默下來。

沈眠手指都有點發(fā)顫了，這是他第一回深切感受到，這是落后的封建社會。

他強自鎮(zhèn)定下來，認(rèn)真說道：“天祺，你放過魏大哥，否則我也會死，這是真的?！?/br>
項天祺聽他這樣說，怒極反笑。

“淮兒的意思是，他死，你也不獨活？”

“……”

直播間：

——這理解滿分

——不好意思，不小心笑出了聲233333

——魏黨被喂了一嘴糖

忽然一道破空的聲響傳來，沈眠尚未回過神時，一支利箭不知從何處射來，直直射向他的胸膛。

“淮兒——”

“淮兒??！”

不知是誰在喚他，接著一道大力將他護在懷中，耳邊傳來一聲悶哼，沈眠正困惑，怎么一點都不疼，難道他已經(jīng)死了？

抬起眸，項天祺正看著他笑，然后，這人的唇角緩緩流下一抹鮮紅。

沈眠吶吶道：“你，你流血了……”

他低下頭，雪白的狐裘被染成了紅色，血液是從項天祺的胸膛里流出來的，溫?zé)岬?，帶著血腥味?/br>
他伸手捂住傷口，鮮血卻從他的指縫里流淌而出，目之所及，一片猩紅。

項天祺握住他染紅的手指，用自己的衣袖一點點將血跡擦拭干凈，拿到唇邊，費力地吻了一下，“不要臟了你的手。”

語罷，輕輕闔上眸。

項天祺一倒下，場面徹底亂了。

侯府埋伏的弓箭手中，有半數(shù)是魏霆的人，雙方陷入混戰(zhàn)，這些人是跟隨魏明海浴血奮戰(zhàn)，在沙場上征伐過的將士，永樂侯府的侍衛(wèi)根本不堪一擊。

阿牛帶著項天祺和沈眠，從人群中殺開一條血路，他的確勇猛無人可匹，魏霆親自出手，也絲毫不占上風(fēng)。

沈眠見項天祺呼吸減弱，忙喊道：“夠了！不要再打了，他會死的?！?/br>
魏霆道：“他該死?！?/br>
沈眠道：“他救了我，放他走?！?/br>
魏霆與他對視，那雙一貫冷清的眸子，此時帶著厲色，讓人不敢反駁。

他道：“倘若我不答應(yīng)?！?/br>
沈眠一言不發(fā)地抽出項天祺腰間的匕首，抵在脖頸上，修長白皙的引頸，立時添了一條血痕。

——臥槽眠眠千萬不要手抖?。?/br>
——啊啊啊別傷到自己了qwq

——虐哭T—T

魏霆沉下臉，“夠了，我放他走?！?/br>
項天祺失血過多，眼看便要昏迷過去，仍舊緊緊攥著沈眠的手指，沈眠將他的手指掰開，道：“你以為你為我而死，我便會記住你一生么，不會，我從不會記得死人，所以你要活下去，知道么?！?/br>
他對阿牛道：“送他回永樂侯府?！?/br>
阿牛問：“你呢?！?/br>
沈眠看了眼身后，道：“我不回去，否則連你們也走不了，他的傷勢耽擱不得?！?/br>
阿牛猶豫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頭，把項天祺安置在馬車上，驅(qū)趕馬車離去。

***

待他們離去，魏霆走上前，將半跪在路邊的少年扶起，解下自己的披風(fēng)，覆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他道：“我們回晉州。”

沈眠問：“那些人，是你外祖父的下屬？”

魏霆頷首。

“方才那一箭是沖著我來的，他要殺我，為什么？”

魏霆面色一凝，他沉聲道：“我定會護你周全。”

沈眠道：“你不敢回答，不如我替你答了吧，因為他只有你這一個外孫，想讓你和女人成親，替他魏氏傳繼血脈，但是，你只要我，對嗎？”

魏霆道：“是。我只要你?！?/br>
沈眠便笑了，他輕輕勾起唇，笑得格外惑人，道：“我知道，可是我怕死，怎么辦?！?/br>
魏霆把他攬入懷中，素來冷血的男人，這一刻，變得無比溫柔。

“你想要如何，我都應(yīng)你。”

沈眠道：“不回晉州?！?/br>
“好?！?/br>
他伸手摘下男人的銀色面具，魏霆在外辦事時，一貫是隱藏相貌的，他這樣胡來，魏霆竟也由著他。

沈眠將那面具扔在一旁，探出手，指腹緩緩摩挲著他下巴上不明顯的胡茬，動作里透出幾分狎昵，道：“我記得父親說過，你是暗門的人，朝廷的事，從來追究不到江湖，我們就回暗門?！?/br>
魏霆仍舊頷首，“好?！?/br>
他這樣順從，沈眠卻仍是不安心，方才生死一線，失措和恐懼還殘留在心底。

他看著指縫里，沒有擦拭干凈的血跡，不自覺失了神。

魏霆眸色一暗，將那只手握住，道：“不必再念著他了，沈麒其人，遠比你知道的危險?！?/br>
沈眠“嗯”了一聲，道：“我知道?！?/br>
魏霆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危險。此人一介白衣，卻能把控朝局，宮里那幾個蠢貨，如今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我不知道他使得什么法子，皇子們各個將他奉若神明，言聽計從。他把上京攪成了一灘渾水，逼外祖父上交兵權(quán)，倘若不反，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沈眠心下大驚。

皇帝就快駕崩了，兵權(quán)收回來，自然是為了謀奪皇位所用。

難怪，難怪項天祺說，他不必依靠侯府的權(quán)勢，他是想推一個傀儡帝王上位，屆時，整個大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沈眠搖頭，道：“你說的話，實在匪夷所思?！?/br>
魏霆輕扯唇角，沉聲道：“我這次回上京，便是為了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