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不熟悉就不去了，你還病著，也不算失禮?！?/br>
沈眠把眼前的抽屜合上，好笑道：“媽，你肯定記錯了，你把手機給我，我打電話過去問一下就清楚了?！?/br>
“叩叩叩——”，有人敲了幾下門，顧恒推門而入。

沈眠剛把電話撥通。

電話那頭，路澤的聲音傳來，嗓音低啞得不像是他。

“哪位。”

沈眠沒開口。

那頭又問了一句：“誰。”

沈眠好像嚇著一般，猛地掛斷電話，抬眸看向顧恒，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音來。

那人蹙眉走到他跟前，抽出他手里的電話，遞交給一旁的沈母，“伯母，伯父有事叫您?！?/br>
沈母瞧了眼自己兒子，點了下頭，快步走出了房間。

“阿眠，你怎么了？”顧恒伸出手去觸碰他的臉頰，尚未碰到，便被沈眠猛然揮開，手背上赫然出現(xiàn)一道紅印。

顧恒一愣，隨即眸色暗了暗，“你知道了。”

沈眠胸口疼得厲害，他彎下腰緩解這突如其來的痛楚，臉頰卻不知被什么打濕。

他忽然記起昨夜那個醒來后，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來的夢，那其實不是夢，是原身的記憶，顧恒利用他引傅行去了老城區(qū)，那個男人為了救他中彈，死在春節(jié)前。

他記得系統(tǒng)說過，每一個原身都是和主系統(tǒng)簽署了同意借用身份協(xié)議。

他曾經(jīng)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原身的壽數(shù)那樣長，命格也算不得很差，卻肯讓別人取代他，原來傅行死的時候，他就不想活了。

這么痛，難怪他一直想忘，一直想逃。原來他承受不住了，才讓他來幫他。

可是他也承受不住，如果要一直痛下去的話，人要怎么活？

“顧恒，是假的，對不對？”

顧恒捧起他的臉蛋，拭去他眼角的淚痕，盡可能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不那么冷血，道：“是真的，他傷得太重?！?/br>
沈眠一把將他推開，那雙從來澄澈的眸子，帶著恨意，對他吼道：“你是兇手！……而我是幫兇?！?/br>
“全是我的錯，”顧恒道：“你要恨，恨我就可以了，不必為難你自己?！?/br>
他早料到會是這樣。傅行活著的時候，他或許還有機會和他一較高下，可傅行死了，他要怎么和一個死人斗。

活人永遠(yuǎn)是斗不過死人的。

-

沈眠睡了一天一夜，夢里全是傅行，不僅是傅行，還有許多別的人，霍謙，秦崢，更久之前那個愛吸他血的魔頭，那個標(biāo)記至他最深處的SS級Alpha，那個說過要與他白首的魏大哥，甚至是很久很久以前，那個第一個帶他領(lǐng)略qing欲，他喚作“爸爸”的男人。

這些人喚著他的名，那些他幾乎快忘記的名字。

“明煊。”

“書白?！?/br>
“小羽兒?！?/br>
“沈時?！?/br>
“淮兒?！?/br>
“阿清?！?/br>
最終，男人身后擁著他，在他耳畔輕聲喚他：“寶寶?！?/br>
沈眠回身抱住他：“傅行……”

那人卻道：“我不是傅行。”

沈眠仍是不肯松手，微微抬起眸，那是一張模糊的臉，可他覺得他應(yīng)該認(rèn)識他，他拼命去看男人的臉，卻怎么都看不清。

男人輕撫他的發(fā)絲，轉(zhuǎn)眼便消失不見。

他心理上明白這不過是個虛擬世界，只是一次游戲，他清楚有什么陰謀圍繞著自己，他更明白，至今為止所遇到的這些人之間，有著幾乎不分你我的緊密聯(lián)系。

他放在心里，只當(dāng)做不知道。他以為只要繼續(xù)以游戲的心態(tài)通關(guān)下去，總有一天能解開所有的謎底。

他只是沒想到，會這樣疼，疼得他不想醒過來。

可終究還是會醒。

醒來時，顧恒坐在床邊，向來一絲不茍的男人，瞧上去竟顯出幾分頹唐。

他端起桌邊的一碗湯，道：“餓了沒有，這是伯母親手做的。”

沈眠看著天花板，輕聲問道：“顧恒，你想我死嗎?！?/br>
這個素來冷漠強大的男人，指尖竟輕顫了一下，片刻后，道：“我想你好好活著。”他替沈眠掖好被角，“他已經(jīng)不在了，可我會一直在這里，一直在你身邊?！?/br>
“我不要你……我要傅行，我只要傅行?！?/br>
顧恒道：“阿眠，你這樣對我不公平?！?/br>
沈眠忽然笑了一下。

“他也說過，我對他不公平，他說我總是肯讓別人碰，唯獨他碰我就要挨揍。其實我哪里打得過他，可他總是被我打傷。只要他回來，我再也不和他動手了?！?/br>
顧恒道：“可他回不來了，阿眠，傅行已經(jīng)死了，永遠(yuǎn)也回不來了，可你有我，你還有我。”

“顧恒，你想我死嗎?！彼謫柫艘槐?。

顧恒臉色驟變。

卻聽沈眠道：“不想我死的話，你走吧，我暫時不想看見你，否則我會忍不住先殺了你，再自殺?！?/br>
顧恒站起身，腳步微頓，道：“我不會放手，即便你恨我，我也不會放開你?！?/br>
沈眠看著他冷峻的身影消失在門前，輕輕闔上眼眸，果然還是有些變化的，至少原主的記憶中，顧恒并沒有對他用情至深，只大多是利用，可這情深來的太遲，傅行已經(jīng)死了。

沈媽推開門，道：“兒子，你朋友看你來了?！?/br>
她出去后，路澤推門而入。

他并未走近，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沈眠一眼，靠在門邊，雙手插在兜里，和從前一樣的懶散模樣，只是語氣卻變化了許多，他好像一夕之間成熟了，再不復(fù)從前的肆意妄為。

“我看見顧恒失魂落魄地從你家走出去，”路澤道：“如果不是現(xiàn)在傅家只剩下我，我會和他搏命。不過不急，以后總有機會，我會讓他，還有青幫，全都付出代價。”

他倚靠著墻壁，視線不知落在何處，“我從前不知道，原來人的生命這樣脆弱?！?/br>
沈眠隱約看見他眼眶紅了。

“小時候，我覺得世上沒有比我小舅更強大的男人了，他二十出頭接管傅氏，成為家族的主心骨，所有人都說，只要傅家有傅行在，我們其他人，只需要在他的羽翼下安枕無憂，我也一直以為會這樣下去?？伤F(xiàn)在不在了……”

路澤道：“我才發(fā)現(xiàn)，我竟然從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當(dāng)它發(fā)生時，才會這樣措手不及。老爺子這次竟然沒有尋死覓活，大概明白，他倒下，傅家也就垮了，再沒有人替他收拾殘局，他從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一滴眼淚都沒掉，可我卻覺得他很可憐，第一次，覺得他不那么可恨?！?/br>
沈眠道：“可他年紀(jì)大了?！?/br>
“是，他年紀(jì)大了，所以我打算退役，回傅家?guī)退?。我和你的約定，到此為止?！?/br>
他轉(zhuǎn)身，打開門。

“路澤?！?/br>
路澤停下動作，聽他說。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