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ous！”。氣得陳獻云用腳直蹬于鳳岐的背，“你啊，怎么這會兒就成了暴發(fā)戶審美。”

向珂私下敲陳獻云，問他是不是跟那天的高個子帥哥好事將成，陳獻云說看他表現(xiàn)，向珂回道，看什么看，你啥時候回來看看？

陳獻云握著手機心里發(fā)沉，他不知道怎么和于鳳岐開口。再等等，最多一個星期，他給自己定了一個期限，時候一到，就和阮星詒一起回去廣東。

轉(zhuǎn)過天，馮若水發(fā)消息問陳獻云，要不要和劇組成員見一見。于鳳岐的人面到底大，很快幫他們搭上了關(guān)系，廣電那邊大約是不會再卡。陳獻云想左右自己也要走，便說了好。

可惜一頓飯吃的遠談不上賓主盡歡。導演是個腦袋長在云里的文藝人士，走路只能看到星星，他心里裝的是一連串憂悒的畫面，午后的雷雨，廢棄的廠房，自行車的輪子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那是他青春的記憶；而他請到的那位編劇顧問，中年，禿頂，在室內(nèi)也要吸煙，手腕上掛著一串油得發(fā)亮的菩提子。馮若水笑著說北京建設(shè)文明城市呢，可不許在公共場合吸煙。顧問上下打量著馮若水，從胸到腰臀，垂涎地笑著說，不抽了不抽了，咱聽美女的。陳獻云感激地去看馮若水，馮若水附在他耳邊小聲說，萬一嗆著你，有人可要找我麻煩的哦。

說著，就看陳獻云耳朵尖一點點紅了，她忍不住，便嬌嬌嬈嬈地笑，唇上開著艷紅的夾竹桃。

顧問見他們親密，心下便當陳獻云是馮若水養(yǎng)的小白臉，看人時更是不屑，什么博士，他想著，席間便高談闊論起來，有意去顯。陳獻云反感顧問的論調(diào)，忍不住誅心地想著，或許他唯一想寫的，不過是丈夫用自行車馱著下崗女工去賣。

這個漸漸清晰的認知令他憤怒。陳獻云說話間便難免流露出些冷嘲，他連續(xù)的反駁也惹怒了顧問，顧問摔了筷子：“年輕人不要太張狂！工人有什么能動性？有能動性會乖乖下崗？哈，不過一群被洗腦的愚民?！?/br>
馮若水臉色陡然沉了下來，“制片，咱劇本要按這個思路拍，別說廣電能不能過審，那我都要有點意見了?！?/br>
顧問見馮若水說話不留情面，心里更氣，不過是賣給于總的，這會兒還當起狗屁的工人代言人了？他想，也不知道于總見你養(yǎng)小白臉，得氣成什么樣。他又想，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嘍，還不是一樣戴綠帽子。

顧問說：“美女，我們學者的事你不懂。本子再怎么改，你都是女一號，別的有什么好cao心的？”

制片一心吃菜，就算馮若水說得對，他也不想幫腔，附和一個女演員算怎么回事兒呢，他不想叫人以為自己諂媚一個娘們。

陳獻云就冷了臉，顧問說國營廠職工不干活，活該廠子倒閉時，他還想摔筷子呢。他自己沒有發(fā)現(xiàn)，于鳳岐養(yǎng)他這幾年，早把他性子里的驕縱三分養(yǎng)到十分。白沙在涅，與之俱黑，陳獻云心里其實有一把用來量人的，模模糊糊的忮刻的尺，我連于鳳岐的帳都不買，你是誰也配叫我低頭？他心里偶爾難免會這樣考量。

馮若水看陳獻云面色不虞，便故意以鄰為壑，眼波橫過去，春水一樣，“我是演員不懂，那好啊，陳博士你來講講嘛?！?/br>
陳獻云便講了幾篇蠻有分量的論文，說當時國有資本流失背后的結(jié)構(gòu)，說工人的抗爭如何被壓制。

顧問聽了，只是輕蔑地看著陳獻云，看他年輕秀美的樣子，卻大言不慚講什么制度，改革和社會主義。顧問又點上了一根煙，努力顯得語重心長：“年輕人不要讀了兩本書，就覺得自己了解中國社會嘛。社會主義，嘿，天真。”

“好了嘛，好了嘛，大家吃菜，吃菜，片子怎么拍，還是要看導演嘍。”制片看陳獻云和馮若水關(guān)系親近，穿得卻樸素，拿不準他什么身份，便終于出來和稀泥。

散場之后，馮若水說開車送陳獻云，兩個人往地下停車場走。沉默了一陣，馮若水忽然笑起來，她道：“這要是，剛剛便該是一段打臉劇情，你狗仗人勢，去跟于鳳岐告他黑狀，然后那個盤串兒男痛哭流涕，啪啪打臉，表示有眼不識泰山?！?/br>
陳獻云心想，您大明星怎么也看這些，扮豬吃老虎，霸道總裁愛上我，我可認識不少女工友也追著看。但他又覺得嗒然，嘴唇翕翕地說，“已經(jīng)是城狐社鼠啦，否則我今天也不會和你們坐一個桌上?！?/br>
馮若水不知道什么是城狐社鼠，想著總之不是好話，便安慰他：“咱倆誰也沒真打擊報復(fù)他嘛，我就是覺得你挺行的，好些人跟了于鳳岐后，在外面都要橫著走。”

他們說著走到了車位，馮若水正講到她以前的驕橫，忽然一個尖利的女性嗓音從旁邊刺了過來。

“馮若水，看來北京城真不大，怎么就又跟你遇上了？說吧，什么時候滾，我給你出機票錢?！?/br>
那是個看起來和陳獻云差不多大的女生，燙著精致的卷發(fā)，一身都是名牌。身邊還站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看上去像是保鏢。

馮若水腦子一下就木了，是周士蘇。她甚至不敢扭頭去看陳獻云，絕對不能讓他們有接觸。因此馮若水只能當沒聽見，低頭在包里翻車鑰匙。

“我跟你說話呢！”周士蘇噔噔走過來，一把抓住馮若水的手腕，“仗著于鳳岐你不是挺能耐嗎？怎么這次倒低眉順眼了？”

“這位女士請自重?！标惈I云護著馮若水，開口就含了火氣。

周士蘇哼了一聲：“我自重？我教訓狐貍精我有什么可自重的。”

她朝旁邊立著的男人招招手，“你有本事讓于鳳岐給你換車，我就有本事砸了它，小王，跟上回一樣，接著給我砸！”

陳獻云深蹙起眉頭，他真是太反感這種女生了，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吧，橫行霸道，還只會搞內(nèi)斗，說不定你老公正樂呵呵看你和馮若水斗得熱鬧呢，陳獻云煩躁地想?！捌茐呢斘锸沁`法的，您也別太不知好歹。”

“違法？你先問問馮若水敢不敢報警吧?！?/br>
馮若水只怕他倆對話深入下去會露了餡，想快點帶著陳獻云離開，聽見要砸車，心里更急，胳膊發(fā)力去掙，不小心就把周士蘇推倒在地上。保鏢小王趕緊過來把人護住，倒是另一個男人站在那里，看他們拉拉扯扯，笑著沒動。

周士蘇長這么大頭一次被人反過來動手，當即委屈得什么似的，像踩著尾巴的貓似的伸手亂撓，馮若水生挨了兩下，終于掏出鑰匙，催著陳獻云上車。沒想到保鏢小王瞅空，忽然出來兩腳把陳獻云踹在地上：他怕雇主事后問責，又不敢真打馮若水，想著總得干點什么，才算出工出力。

馮若水氣得再也端不?。骸爸苁刻K！你還沒完沒了了？”

周士蘇也撒了潑，她尖著嗓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