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云溪鎮(zhèn)’?！?/br>
“水災(zāi)是如何發(fā)生的？”敖宴問道。

浣紗先生道：“據(jù)消息說，那水，是天上來的?！?/br>
虞長樂奇道：“天上？”

“就是說，不知從何而來?！变郊喯壬袂槊C穆，“一夜之間，便發(fā)了洪水?！?/br>
這句話一出，殿內(nèi)一片寂靜。

沈明華道：“還有這種事？這……怎么可能？”

六桃道，“原本只是水災(zāi)，但有了這紙人將……”他的拂塵掃過兩瓣兒的紙片人，“原本三分的猜測，現(xiàn)在篤信了六分。”

虞長樂與敖宴對視一眼，二人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兩個字：“妖邪”。

紙人說“鬼神”。這場水災(zāi)，怕就是非人之物做的鬼了。

只是不知道，那紙人將在這當(dāng)中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六桃撫著胡子，道：“世上能夠引發(fā)洪水的妖……皆是上古兇妖?！?/br>
人間的里記錄了許多上古妖獸，不說全是對的，也有一半是準(zhǔn)確的。但在只知一個“水災(zāi)”的前提下，是推測不出來的。

浣紗往六桃看了一眼，才對虞長樂幾人道：“剛剛我與六桃先生在爭執(zhí)的，是沈家的九星令?！?/br>
話題轉(zhuǎn)移，虞長樂怔了一下。忽然被提到沈家，沈明華懵然：“什么九星令？我怎么不知道？”

虞長樂卻忽然明悟了。此令應(yīng)當(dāng)就是沈家借那次火澤論武，與世家長老長輩討論的事！

“此事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沈少主不知曉也是正常的?！绷倚Φ煤芎蜕疲f出的話卻讓三人都暗暗心驚，“沈家主向天下世家發(fā)起號召，所轄之地，妖物及所有非人之物皆佩戴九星標(biāo)識，以示與凡人區(qū)分。此令便稱為‘九星令’?！?/br>
浣紗先生冷然道：“整個豫州——上宛歐陽氏，連同我映鷺書院所庇護之地，堅決反對九星令?！?/br>
這就是浣紗先生那天怒而離開的原因。

沈明華一下子站起來，“我爹他瘋……”話說一半，又被咽了下去，到底是不敢議論他親爹，“我爹是為什么？！他以往也不喜妖物，卻并未如此，如此……”

敖宴冷聲道：“恬不知恥！”

沈明華狂扇扇子，臉都白了，連冷都忘了。他素來知道沈淵渟不喜妖族，與虞長樂和敖宴交友一事回家也不提，更不會特地說明他交了妖怪朋友了。那一堆侍衛(wèi)進了書院后就早被他勸回家了。

沈少主素來怕他親爹，與虞長樂二人交好，也許是他二十多年來做過最忤逆大膽的事了。

他沒想到，沈淵渟對妖物會如此不喜。天下人都說沈家主心胸寬闊，連對東瀛的修者都能禮賢下士，怎么偏偏對非人之物會是這個樣子？

九星在妖物中沒有別的代指，就是“九歌”九位大妖所對應(yīng)的天上九星。妖族性格各異、差別巨大，大妖多不服規(guī)矩管教。但若要真選出一個大部分妖族都信服的代表來，必然是九星。②

但強制以此為標(biāo)識、將非人之物與人族區(qū)分開來，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混入凡間的非人之物與人族龐大的數(shù)量比起來，絕對是少數(shù)。本還能相安無事的，一旦被標(biāo)識出身份，可想而知會遭受排擠。

而此舉一定會挑起人族與非人之物的矛盾，沈淵渟此舉，簡直是明擺著要貶低它們的身份了！

近百年來，人族與其他有靈識之生靈的關(guān)系多有改善，虞長樂本以為二者就要一直相安無事、趨于大同了。

那天他和敖宴與沈淵渟遇上，應(yīng)該并未暴露身份。否則……

虞長樂心亂如麻，強自鎮(zhèn)定思考起浣紗先生提這件事的用意：“已經(jīng)很多年都沒有非人之物大規(guī)模擾亂人間的案件了……是不是，九星令下，原本是反對多于支持的？但若是……建興水災(zāi)一事傳遍天下，查出是妖邪禍亂……”

那么，之后的風(fēng)向會是如何？

沈明華頓時色變，敖宴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龍族在妖物里有特殊待遇，民間一般奉其為祥瑞，話本里多有把龍族往神仙的方向去寫；他們也是為數(shù)不多會與人間世家交游的妖族。

但說到底，還是龍妖。

虞長樂的身份則更敏感了，九星令出，他是算作人，還是妖物？天下像他這樣的混血兒必不在少數(shù)，虞長樂能在映鷺書院待下去，其他人又待如何？

“這次水災(zāi)，本應(yīng)該由瑯琊出面?！绷蚁壬雎暤?。原本的秀榮鐘氏沒落，當(dāng)?shù)厥兰疫€未崛起，這等級別的靈異之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是由瑯琊沈氏出面。

但不管是瑯琊沈氏現(xiàn)在是還沒想到可能是妖邪作亂、還是想到了卻暫時派不出人手，現(xiàn)在水災(zāi)一事都還只是交由當(dāng)?shù)毓俑?，?dāng)做凡人事來處理。

六桃先生笑道：“不過，既然有百姓來書院求救，書院能盡一份力便盡一份力。此事便交由長樂與澤流二人去辦吧?！?/br>
虞長樂看了這位和藹的老人一眼，心中一酸。先一步，或許就能減輕它的影響；再者，由他們來處理，于身份上也有文章可作。

沈明華屁股下像有釘子板，坐不住，期期艾艾道：“我……我能不能也去？我覺得，我也應(yīng)該去。”

*

幾人下山一事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一次遠行，阿藍也化為白貓隨行。

“我們這一行人，倒是只有你一個是人?！庇蓍L樂拍了拍沈明華的肩，心情復(fù)雜地笑道。

沈明華心事重重，點頭道：“是啊……哎。”

建興說遠，對修者來說也沒有多遠。天寒夾雪，御劍而飛頗有困難，三人便雇了馬車。

修者的馬車速度很快，到建興也不過幾天的路程。越近建興，水災(zāi)的痕跡便越來越重，濕氣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冷。

敖宴撩起簾子，看著窗外泥濘的街景道：“快到了?！?/br>
虞長樂迷迷糊糊地睜眼，一股寒風(fēng)灌了進來。他頓時醒了，起身。

此時天還未完全亮起來，一眼望過去沒有行人。這里不是災(zāi)情最嚴(yán)重的地方，但也已透露出深深的灰冷之氣。明明剛剛才過了新年，此地卻毫無新年氣象。

“貴人！！——”

突兀地，一聲干啞的喊叫打破了車內(nèi)的氣氛。虞長樂一愣，又掀開了簾子。

只見飛馳的馬車后追著一個婦人，這是個普通農(nóng)婦，顯然是追不上車馬速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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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夔

②九星對應(yīng)九歌是我瞎編的，別信233

【我的天啊我出了一個大bug??！原本的年份，我竟然忘了加長樂的年齡：）】

第39章誰明本心【一更】

虞長樂立即道：“慢一點！”

敖宴推了一把車內(nèi)的控制靈盤。馬車漸漸停了下來。

農(nóng)婦奔到了車窗前,仰頭急切道：“貴人！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