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在三人踏進(jìn)店內(nèi)的時刻,那扇門就消失了。整個店內(nèi)布置有種戈壁西域的建筑風(fēng)格,狐耳小童吐出一口煙，瞇起了眼睛。他明明生了一副孩童的相貌，眼睛卻有股老jian巨猾的滄桑感。

“父親”,這個詞的確擊中了虞長樂,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幾分：“……真的嗎？”

“虞夏?！卑窖绱鬼沉撕⊥谎?，“別被騙了?！?/br>
狐耳小童身后連著一根毛蓬蓬的尾巴，他甩甩尾巴道：“騙？天機(jī)閣流出的,絕無虛假消息。小后生，你是不是姓虞？”

“是的?！庇蓍L樂道。

“那就錯不了咯。老夫的眼睛還是精明的。”狐耳小童吸了口煙斗，瞇起眼睛笑道,“我不僅認(rèn)識你父親，還認(rèn)識你的母親呢。”

這是完全意料之外的發(fā)展，殷子聞云里霧里,不敢貿(mào)然搭話。敖宴神情柔和了幾分，卻還是未放松警惕：“你是在什么時候見過長樂的父母的？”

“嘖,你這個小年輕,怎么比當(dāng)事人還緊張?！焙⊥粷M地敲了下煙斗,神態(tài)老氣橫秋。

敖宴道：“你還沒有回答我?！?/br>
他全無恭謹(jǐn)，狐耳小童道：“你對老人家就不能尊重一點嗎？虞花夫婦云游四方，曾在老夫這里待過幾天,有過一小段緣分?！?/br>
虞長樂心里燃起了希望,盯著小童。

“不過,”狐耳小童緊接著便潑了虞長樂一盆冷水，笑瞇瞇道，“老夫多年不曾出門了，你父親現(xiàn)在的消息，我可不知道。老夫知道的都是幾十年前的老消息了。”

虞長樂眸光暗了暗，但立刻又重新亮了起來道：“那也沒有關(guān)系，你……你能告訴我嗎？我父親他，是個怎樣的人？”他的喉嚨有一點干澀。

“小后生，我告訴你消息，你付給我什么酬勞？”狐耳小童狡黠道。

“火明石可以嗎？”虞長樂當(dāng)即就要把乾坤戒取出來。

“哈哈哈哈，你這小孩怎生如此實誠！養(yǎng)你的人是怎么教的？”小童笑起來。他自打一開始就問的是“你想不想知道你父親的消息”，好似篤定了虞長樂父母不在身邊。

虞長樂滿腹疑問，熱切地望著小童。

“你父母當(dāng)年的事，這算一個消息，用不著酬勞了?！毙⊥瘬u頭晃腦，“畢竟當(dāng)年虞花夫婦也幫過老夫一點小忙，老夫的小店還有他們出的一份力呢?！?/br>
他眼中有一點明黃色的光，掃過了三人，最后落在了殷子聞身上：“但若是再問一個問題，就需要酬勞了。我的酬勞可是很貴的。來，老夫沏一壺茶，慢慢說。老夫道號符童子，你們稱我道號便可?！?/br>
他樣貌不過七八歲，卻自稱“老夫”，看著有些好玩兒。符童子走到柜臺后，擰動了一個機(jī)關(guān)，墻柜分開，露出了一間小院。小院依舊是沙漠風(fēng)格，只有石桌石凳是中原式樣。

涉及家事，敖宴和殷子聞停步在外，虞長樂跟著符童子進(jìn)了小院，墻柜又合上了。

“當(dāng)年你父母也在這里與老夫暢聊飲茶?！狈釉谑噬献冢瑪[著手指揮茶壺自己沏茶倒水，“‘長樂’這個字起得不錯，像是他二人的風(fēng)格。”

虞長樂道：“可是……師祖說，我的名字是他起的?！?/br>
“你說懷璞那個老烏龜？”符童子砸吧了一下嘴，“可算了吧，懷璞起名的巔峰就是他的兩個好徒弟了，花懷離、白懷谷，也不知道老烏龜怎么想的，弟子的名字和他起的一個輩分……你名什么？”

符童子竟是和師祖也有交情，這讓虞長樂沒有想到。

“虞夏。師祖說是魚蝦的意思……”虞長樂摸摸鼻子，略感羞赧。他的起名水平也是隨了師祖。

符童子無言了一會兒，道：“夏者，驕陽之美也。你父母希望你譬如盛夏之繁華，懷璞給歪曲成這樣子。比起你母親，你才像是他撿來的。”

“你是說，我母親是師祖收養(yǎng)的嗎？”虞長樂道。他感覺到自己在接近母親的生平，花懷離從一個抽象的符號，漸漸變得像一個有血有rou的人。

符童子道：“老夫記得那是一年春天，那老烏龜剛剛冬眠醒來，就看到山腳下有一個小孩兒被丟在溪水邊?！?/br>
他眼中顯出一種懷戀的神色，吐了口煙，煙氣繚繞，聲音也慢了下來，“他說那小孩兒就躺在一堆花里，眼睛特別圓特別亮，就這么看著他。所以，老烏龜一個沖動，就把孩子抱回家了，名字很隨便，就叫小花?！?/br>
這是一個幼小的人族，大概是因為是個女孩兒，所以才被遺棄的。長得很是清秀。

“你長得更像你母親，尤其是這雙桃花眼?！狈佑^察了一會兒虞長樂，繼續(xù)道，“后來不知懷璞是撿孩子撿上了癮還是怎么的，嘿，又撿到一個剛剛化形、屁事不懂的小荷花精，還是個男荷花，取名叫小白。”

這是在說白懷谷了。所以，白懷谷果真不是虞長樂的師父，而是小師叔。

符童子道：“老烏龜養(yǎng)孩子養(yǎng)得格外上心，到了那人族小孩十五歲，懷璞忽然跑到我這里來，說要給他們好好起個名字。他在我這里翻了半天的書，才取出‘懷離’、‘懷谷’這兩個名字。

“我說么，‘離’字寓意太不好，他非說是長離鳳鳥的意思。至于懷谷……老烏龜說，小白這人太薄太狹，要虛懷若谷才好?！?/br>
在碧落山時，虞長樂幾乎從未見過師祖和白懷谷有什么交流，根本看不出白懷谷是懷璞帶大的。白懷谷常年把自己關(guān)起來修煉，不是在山洞里就是在屋子里，周身三尺嚴(yán)寒不可近人。

他不知道懷璞老人還對師叔有過這樣的評價：薄，且狹。

大概也正因為這樣的性格，白懷谷才會憋著口氣攢了十九年，最后一把火燒光了結(jié)界，已經(jīng)算是和懷璞恩斷義絕了。

“至于小花，她是個天才。自小便顯露出天資不凡，老烏龜知道，這個小姑娘若是有一天出山入世，必是能攪動天下風(fēng)云的人物。可惜……我不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但她沒有成為這樣的人?！?/br>
符童子探究似的看著虞長樂，“她最大的作為，竟就只是那一次破陣。”

“破陣一事，不僅讓她名揚(yáng)于年輕子弟之中，更是讓她在非人物界也知名了。”符童子道，“對她本人，這件事應(yīng)該也非常重要。因為你的母親因為此事，才與你父親相識?！?/br>
符童子語氣淡然，虞長樂卻是一驚：“那兩只大妖中的一個，是我父親？”

“你知道這件事？”符童子饒有興致地望了他一眼，“確實如此。一個是你父親，另一個大妖我不知道，據(jù)說是個很罕見的染蒼。小花一人一劍破了四十九陣，是一劍清天下，也使你父親一劍傾心，自此便結(jié)為道侶。”

虞長樂心想，無怪乎章自華會提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