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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是銀灰色的鱗片,而額角處是一條扭曲的蝎尾。半面俊美似玉佛,半面猙獰似惡鬼。虞長樂意識到,這是他昏迷之前看到的那條骨龍。剛剛敖宴說,他是……北海龍宮的三王爺?“渙王爺,我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你?!卑窖缣а鄣溃Z帶諷刺。“我已經(jīng)不是渙王爺了,也不姓敖了。叫我渙方便可。”渙方君像是沒聽懂他的嘲諷似的,依然淺笑,“看你的鱗甲顏色……小君是東海的龍?這般年齡的,大約是敖戰(zhàn)的孩子吧。小君如何稱呼?”敖宴冷冷道:“你不配叫敖戰(zhàn)的名字,也不配知道我的號?!?/br>渙方君沉默了一下,語調(diào)有些自嘲:“也是。”要虞長樂來說,這位渙方君有點(diǎn)像敖宴的哥哥敖宸。不是指他的性格氣質(zhì),而是他和敖宸一樣,一言一舉都浸透了禮儀的味道,而且比敖宸更溫和有禮。連對錦官,他都是稱呼為“錦官公子”。若非此情此景,這位龍君可稱得上一句“端方君子”。雙方沉默了下來,虞長樂四肢的感官漸漸恢復(fù),他卻沒有感覺到自己的靈力。這一回,靈力是真的停滯消失了,虞長樂低頭,看到了自己腳腕上一道鐵鐐銬。鐐銬是黑色,表面刻著許多符文,他認(rèn)出這其中有許多克制靈力的邪術(shù)。“閣下可否告知我們,這是哪里?”虞長樂問道。渙方君道:“這里是桃花窟最內(nèi)部的囚室,所有違反了禁忌的人和妖、不成功和半成品的被改造者,都關(guān)押在此處。”“……這里有很多被改造者?”虞長樂皺起眉,讀出了這句話里隱含的血腥。渙方君笑了下:“桃花窟便是為此而生。這里產(chǎn)出的一切器物……和生靈,都以孤徘徊為標(biāo)號。這是終生的烙印,無法磨滅?!?/br>他的額頭上也有一朵孤徘徊。虞長樂想到了那只育蛇和夫諸。他打量著這整個(gè)囚室的格局,他和敖宴所待的這間似乎是最內(nèi)側(cè)一間,左面是墻壁,背面是石壁,上有小窗,也封著下了禁制的鐵柵欄,天光便是從那里斜射下來的。而右側(cè)是渙方君的囚室,前方的牢門有兩道,里面一道是柵欄,外面還有一道石門,此刻是關(guān)閉的。聲音似乎也被符咒隔絕了。除了右側(cè)的渙方君,虞長樂聽不到別的牢間的聲音。“叛徒?!卑窖缤鲁鰞蓚€(gè)字,盯著渙方君,嘴角露出一個(gè)譏嘲的笑,“你當(dāng)初叛出北海,就是來給這等小人做手下了?一口一個(gè)桃花窟、錦官公子,叫得倒是好親熱,龍族不當(dāng),非要去做一條狗?”這話說得極其辛辣,且是在遷怒了,因?yàn)闇o方君明顯也是身不由己。但他卻沒有反駁,而是靜了片刻才道:“兄長如今如何了?”“放心,北海龍王好得很,他可不知道他的親弟弟在人門下做走狗。”敖宴一字一句道,“若我是你,早已自盡了事。”幾句話已是矛盾重重,氣氛再度僵硬。敖宴靠回墻上,低聲對虞長樂解釋淵源:“四海純血龍族都會被記載在各自的譜牒之上,出生死亡都有明確記錄。除非被驅(qū)逐出本家、族譜除名的龍,才會與本家斷絕一切瓜葛。“而算一算時(shí)間,近百年只有東海出了一條這樣的龍。他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jīng)被驅(qū)逐出了東海,正是當(dāng)今北海龍王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三王爺敖渙。這位渙方君與其兄長理念不合,爭奪繼承之位,卻落敗,被逐出了北海?!?/br>四海的龍王繼承人多在嫡子出生時(shí)就已定下,為的就是避免爭端。爭奪龍王之位已是罕見,更不用替下場還如此慘烈,失敗方直接被族譜除名。渙方君淡淡地笑了下,道:“都是往事了?!?/br>龍族的高傲是刻在骨子里的,以失敗者的身份黯然離場,自然不會大肆宣揚(yáng)。敖宴與渙方君差了一輩,在他的記憶里根本沒有聽過北海三王爺之后的消息。猝然相遇,一條純血的龍族竟被改造成了一只不人不鬼的怪物,與他們站在了對立方。渙方君打量著手中的孤徘徊,輕輕轉(zhuǎn)動起來。憑心而論,虞長樂覺得這是一種很美的花,但卻透著股妖異。那黑色的枝干在瘦骨嶙峋的白皙手指間摩挲,詭艷橫生。敖宴又閉上了眼睛,虞長樂能感覺到他的氣息有些亂。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只能把衣料撕下來,勉強(qiáng)包扎了一下敖宴的傷口。“我叫敖宴,號澤流?!卑窖绲溃氨??!?/br>他是對著渙方君說的,沒有說“抱歉”什么——是因?yàn)檫w怒,他才會口出惡言。渙方君笑了下,道:“你是個(gè)好孩子??上?,我在你出生時(shí)已經(jīng)在這里了。”末一句,渙方君說得很輕:“我與敖戰(zhàn)當(dāng)年還算交好,原本在東海的小輩出生時(shí),我無論如何都要去賀一聲喜的?!?/br>“沒什么好賀喜的?!卑窖绲溃鞍綉?zhàn)沒覺得我出生是件喜事。”渙方君道:“他性子是比少年時(shí)更冷刻……”“鏘……”牢門外,傳來一聲細(xì)細(xì)悠遠(yuǎn)的鐵石之音,仿佛有什么人打開了牢門,渙方君噤了聲。虞長樂立刻全神戒備起來,然而他的初篁劍和敖宴的無恙劍都被收走了,牢房里根本沒有可以防身的東西。虞長樂對時(shí)間的感知不差,他從自己的饑餓程度判斷來看,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昏迷后的次日清晨了。又是一聲鐵石相擊的聲音,這次近了一些。渙方君低聲道:“開始了?!彼治⑽⒁挥昧?,那枝孤徘徊花的靈力虛像便碎成了星斑,消散在了空氣里。囚室再次陷入了黑暗。開始,什么開始了?虞長樂盯著牢門,門外傳來清晰的落鎖聲,緊接著石門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往兩邊分開了。驟然見到光亮,虞長樂還有些不適應(yīng)。門外站著兩個(gè)身影。待看清后,他心微微放了下去。來的不是錦官,是殷子聞,他穿著一身水藍(lán)色的衣袍,額上系著一道窄窄的珍珠抹額,整個(gè)人裝點(diǎn)得十分華麗,但臉上卻死氣沉沉。殷子聞身前站著一個(gè)矮一些的少年,看樣子是引路或看守的仆役一類,手里端著托盤。他十分瘦小,喉結(jié)支棱在脖子上,面貌清秀,一身深紅衣裳。殷子聞垂眼,手在門欄上劃了幾下,似乎在解什么術(shù)式。他抬手時(shí),寬大的袖子滑落了下去,露出來的手肘上有幾道鞭痕。意識到這一點(diǎn),他抿了下唇,收回手?jǐn)n進(jìn)袖子里。門欄被打開了。“阿疏?!睖o方君淺笑著喚了一句。那少年一愣,臉上說不準(zhǔn)是怒氣還是什么,他陰沉下臉,把放著飯菜的托盤放在了虞長樂面前。“吃吧?!币笞勇勀坏?,“待會兒沒有吃的了。沒毒?!?/br>敖宴一動不動?!啊x謝。”虞長樂道,上前欲端起托盤。走到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