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61
——祈帝最近失眠短覺,文妃借口陛下龍體有恙容不得閑人打擾,一次性撤了金龍殿大半的侍女。祈帝的狀態(tài)不好,難捱的哽聲從喉嚨里“嗬嗬”地傳出,像是老舊的槍銃。他緩緩扭頭,在看見文妃的一瞬間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撐著綿軟軟的胳膊從床上坐起了身子。文妃上前一步扶起了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順氣,眉眼溫柔,聲音也柔柔的:“陛下可是病犯了?”祈帝搖了搖頭:“無礙,只是胸口氣悶,愛妃幫朕傳上孫太醫(yī)即可?!?/br>聽到孫太醫(yī)三個字,文妃勾了勾唇,,手上動作不停卻是沒有接祈帝的話茬,反而岔開了話題。“陛下龍體不適,本就失眠,何必叫旁人煩擾。蜀王殿下上供的丹藥還有很多,臣妾喂給陛下吃?”只是這一次,一向?qū)ξ腻月犛嫃牡钠淼蹍s沉默了。他有些有氣無力地開口,嘴角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愛妃,朕今日著實身子難受,還是叫太醫(yī)來瞧上比較放心?!?/br>文妃挑了挑眉,捏著手絹的手轉(zhuǎn)了轉(zhuǎn),定定地瞧著他的眼睛,莞爾一笑:“臣妾這就去幫陛下拿丹藥,陛下喜甜,臣妾特意叫人備了蜜餞,陛下先吃蜜餞在吃丹藥就不會那么苦了?!?/br>她說完,一邊的婢女直接走上床前,身前捧著一個紅木托盤,托盤上是一個深藍(lán)色的錦盒和一個金盤,盤中裝著些蜜棗蜜餞,沾著晶瑩的糖霜。祈帝看著她顧左右而言其他,突然就呆愣住了。他張了張嘴,眉心之間是一道深深的丘壑,半晌他才不確定地開口問道:“愛妃,若是朕今日不想吃呢?”文妃緩緩勾唇一笑,聞言卻是將錦盒緩緩放下:“陛下不愿乖乖吃藥,這病啊自然好不了……不過若是陛下不愿,臣妾與陛下一體同心,怎么忍心逼迫陛下呢?!?/br>纖纖玉手抬起錦被的一角,文妃笑得分外柔和,本就精致嫵媚的鳳眼流轉(zhuǎn)間像是蓄了星潮湖海。她扶著祈帝重新躺下,為他蓋好被子后才說道:“陛下今日不想吃,那就不吃了,陛下哪一日想通了,覺得自己龍體為重時,臣妾再來親口喂陛下?!?/br>她施施然從床榻邊起身,斂了斂衣袖,輕撫袖口的繁復(fù)蓮紋:“如此,陛下便好好休息吧,臣妾改日再來?!?/br>一腳剛剛抬起,身后突然傳來了祈帝有氣無力的聲音。文妃微挑眉骨,身形一滯。“黛兒。”一聲黛兒像是橫亙了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這個不該出現(xiàn)的時機(jī)怦然登場,砸的文妃有些不知所措。她攥了攥自己的掌心,略微有些長的指甲險些劃傷自己的掌心。“陛下?!彼従忁D(zhuǎn)過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床榻上的人。祈帝已經(jīng)老了,尤其是現(xiàn)在,病來如山倒,他的容顏憔悴枯槁,頹然像是將敗的花朵,了無生機(jī)。文妃的這句陛下像是在詢問也像是在埋怨,祈帝與她對視了片刻,竟然沒有在對方的眼睛中尋到一絲當(dāng)年恩愛兩相濃的繾綣愛戀。他像是被文妃的反應(yīng)所刺傷,不經(jīng)意地蹙了蹙眉,難得地軟了口氣,退了一步:“朕吃,朕怎么會不把自己的身子當(dāng)回事呢?!?/br>他艱難地朝文妃伸出了自己的手,唇角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討好的笑:“朕若是出事了,愛妃也必然會難過的,所以朕就算不為自己,也必然會為了愛妃好好保重龍體?!?/br>祈帝迎著文妃的目光看去,但見對方勾起了一個不咸不淡的笑,緩緩朝他走了過來,只是并沒有拉住他的手,只是坐到了床沿邊,示意婢女過來。祈帝眸色一黯,默默地將手放下來,撐住了床邊。“陛下自然要保重龍體,畢竟現(xiàn)如今國無儲君,陛下自然要保重龍體,將來主持大局?!蔽腻匦屡跗疱\盒,蓋子一經(jīng)打開,一股奇異的藥香當(dāng)即撲鼻而來,一枚深褐色的藥丸安安靜靜地躺在盒子中間的錦布上。竟然是國無儲君么……祈帝有些晃神,慌忙地將目光投向了大殿中央燃放安神香的瑞鳥金足香鼎,看著那些裊裊升起的白煙,一種異樣的無力感自心海升騰翻涌。半晌后,他移回目光,文妃已經(jīng)將藥丸取了出來,小小的一顆黑漆漆的,放在文妃瑩白的掌心更襯得她膚質(zhì)白皙細(xì)膩,像是上好的白釉。“黛兒,朕會的?!?/br>文妃身形一僵,緩緩抬頭與祈帝對視,半晌開口道:“陛下今日是怎么了,黛兒……臣妾倒是許久沒有聽陛下這般叫過了?!?/br>“無妨,待朕康復(fù),黛兒想聽多少遍,朕都講給你聽,講一輩子給你聽?!?/br>祈帝的話輕飄飄的像是將要消散的云煙,一陣一陣朝文妃的心里鉆去。文妃瞥開眼,暗自咬了咬舌尖,道:“臣妾已不是當(dāng)年花季一般的少女,陛下亦不是少年郎。依臣妾看,陛下還是直呼臣妾為好?!?/br>文妃拒絕的干凈利落,祈帝反而覺得有些意料之中了。他苦笑一聲,乖乖地吃下了藥丸,甫一入嘴,就能感覺到苦澀的氣味沖入鼻腔。明明蜜餞離自己那么近,他卻看也不看一眼,目光里只有眼前這個姿容不改的女子。口腔里的苦味似乎更加濃郁了,祈帝低聲咳嗽了兩聲,恍惚覺得他又回到了那幾年。父王不仁,寵幸庶子,母后攜胞弟出宮避難,他一介中宮之子,大楚嫡子卻被關(guān)押牢房受盡刑罰,行宮三載多少次沒有熬過去。大雪寒冬,高燒陣陣,含在嘴里的藥汁竟然也沒有現(xiàn)在的苦。祈帝緩緩躺下身子,拉高了被子,似乎一瞬之間明白了什么。他微微側(cè)過身子,不再去看文妃,只淡淡開口道:“朕感覺好多了……愛妃先行回宮吧?!?/br>文妃自然不加推辭,起身行了個禮就要告退,沒走兩步卻又被叫住了。“安在山在哪里?朕總覺身邊沒有人有諸多不便,他服侍朕多年,就讓他回來服侍朕吧。”文妃并不回神,只淡淡開口道:“安公公有要事在身,臣妾這貼身侍婢分外沉穩(wěn),伺候陛下臣妾也能放心。”一句話說完后,文妃頭也不回地直接邁步離開了,只留下祈帝一個人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最終只能淪為一聲低低的哀嘆。終歸是……誤了。*陸綏從葉寶璋處出來后,躲過了王府外的官兵溜進(jìn)了王府,剛一進(jìn)屋就敲了敲桌子,半晌后不見應(yīng)聲。恰在這個時候,門“吱呀”一聲響,一抹白色的身影從門外緩緩走了進(jìn)來。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