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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兩個,余下的都嚇破了膽逃遠了。禇蕓哼笑一聲,低頭看了看貫穿她和陳壽身體的刀,指甲剛碰上,怨氣就將刀化成了灰,她一手環(huán)抱住陳壽的尸體,輕輕撫摸他的臉,眼中流下兩行血淚。師兄想救她,讓她一輩子都不要想起這些不堪的事,他想保護她,現(xiàn)在輪到她替他報仇了。長街上方才還熙熙攘攘,此時燈火全暗,只有半彎淡月掛在天邊,黯淡月光照在石頭長街,藍臉慌不擇路,逃進了一條死胡同。他正猶豫間,聽見聲后的“咿咿呀呀”的唱腔,渾身一僵,緩緩轉過頭去。禇蕓就站在巷口,身上一件戲服,長發(fā)掩住了半邊臉,她抬起袖子露出蘭花指,掩在嘴邊“嘻嘻”一聲,身子輕轉,嘴里哼著戲腔。“你別裝神弄鬼,我不怕你!我……我跟你拼了!”藍臉眼看身后無路,狠心掂刀猛沖出去。禇蕓臉上笑意一收,冷泠泠的眼盯著藍臉,刀風傷不著她分毫,水袖一抖,白袖子纏住藍臉的脖子。就是他,就是他先開口提議,說她要是不愿意殺人,又想吃飽肚子,那就用別的東西來換。禇蕓的袖子越卷越緊,藍臉揮刀想砍她,刀尖還沒碰上,就被怨氣化成灰,他兩只手緊緊扒住袖子,青筋爆起,目眥欲裂。跟著胸口一涼,禇蕓當著他的面,嚼食他的心,藍臉魂魄消散,尸體滾在一邊。禇蕓抽回袖子,又去找下一個,這回是紅臉。紅臉逃無可逃,躲在水缸里,水缸上蓋著木蓋子,他鼻子露出水面,聽見哼唱戲腔的聲音越來越近,嚇得一動都不敢動。腳步聲在水缸前停下了,紅臉緊咬牙關,就聽見頭頂傳來“刺啦刺啦”刮擦木板的聲音,最后在他頭頂正上方停了下來。五指“噗”一聲穿透了薄木蓋,直直落在紅臉的腦袋上,長指甲刮著他的頭皮。紅臉嘴里求饒,慢慢抬頭:“師妹,饒了我吧,大家?guī)熜置靡粓??!?/br>只一眼就嚇破了膽,禇蕓笑嘻嘻看著他,一只手摸著他的腦袋,一只手捧著紅通通的東西,正在啃食,那東西還跳了一下。“哈哈哈哈哈,”禇蕓收回手,用袖子擋住臉大笑了幾聲,“好啊,你去殺了另外幾個人,我就饒了你,怎么樣?”紅臉大喜:“真的?”“當然是真的?!?/br>他們不是喜歡自相殘殺嗎?這樣才更有趣。紅臉從水缸里爬出來,他一路跑回戲班,禇蕓跟在他后面,悄無聲息坐到了戲棚頂梁上。她數(shù)著屋里藏的人,箱子里一個,神桌下一個。紅臉掀簾跑進來:“我回來了,她……她走了?!睕]有應聲,紅臉又說一次,這回從行頭箱子里鉆出來一個藍臉。他看紅臉渾身濕透了,禇蕓果然沒有追來,松了口氣:“怎么辦?她是不是要弄死我們?!?/br>紅臉抬頭看見祖師爺像,他們開場之前,都要先給祖師爺上香,自從吃了小師弟,那香爐里早就沒香火了。“她,她怕祖師父,她不敢進來?!?/br>紅臉一邊說一邊假意放下刀,趁藍臉不備,一刀捅穿了他。他成功殺了一個,背對著神桌坐下,跑了一夜,又累又餓,還要去找別人,別的躲在哪里?神桌底下,伸出把刀,紅臉鯉魚打挺,甩開椅子格住長刀,反手一刀,把白臉也給捅死了。禇蕓在頂梁上拍拍巴掌:“好戲好戲?!?/br>紅臉喘著氣:“師妹,這下總能放過我了?”禇蕓從上面飄下來,她懷里還抱著陳壽的尸體:“嘻,什么話不好信,竟信鬼話?”說到最后一個字,紅臉轉身要跑,剛跑了兩步,就被掏心而死。連殺了五人,禇蕓環(huán)抱著陳壽,戲臺外的鑼鼓點兒還沒停,這一出唱的是陳壽最拿手的。“師兄,我們歇一歇,聽段戲?!彼h(huán)抱著陳壽,飄到第一排坐位上。那些被他們吃掉的人,永遠都跟在他們身邊,好像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魂魄歸來便無意識的上妝唱戲。禇蕓原來不懂,她一開始是害怕,后來是麻木,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他們也在報復。只要連唱七天,怪物就會出來,就會替他們報仇。白臉混在鬼群里,別人都藏在暗處,只有他藏在明處,戲臺上熱熱鬧鬧,一定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他唱了一段,偷偷掃視臺前的觀眾,不敢看臉,先從下往上看。第一排只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裙下露出一對鞋尖尖,白臉一板一眼旋身唱戲,剛轉過去,便冷汗直冒。那鞋是花旦們穿的蹺功鞋,唱戲的不纏腳,可為了臺上好看,裙下只露三寸金蓮,便要穿這種尖頭鞋。白臉控制不住回頭一瞥,禇蕓笑了,她水袖一抖,把白臉從戲臺上卷下來,一腳蹺起,鞋尖刺破了他的喉嚨。血涌出來,順著座位蜿蜒淌到觀眾腳邊。白準三人從山上下來,還沒走進鎮(zhèn)子,霍震燁就聞到一股沖天的血腥味:“怎么回事?”他們不過上山一趟,鎮(zhèn)里就出了變故。阿生聞不到那味道,他看見霍震燁皺眉就問:“霍師兄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白準指尖一動,鎮(zhèn)中四方飄來一只只剪紙人,白紙人個個心口都破了一個洞,只有陳壽的那只是肚子上破了洞。他們出鎮(zhèn)時遇上的那幾個吉慶班的人,全死了。“這些人都是被掏心而死的?!彼狼霸箽馍钪?,又在陰陽界里成了厲鬼,白準立即轉身,“回土地廟去?!?/br>禇蕓抱著陳壽,浮在半空中,遠遠看見三人身影,她點點路上的石塊,石頭塊跟在阿生腳邊,想將阿生絆倒,把他拖住。一路走一路滾,阿生卻恰好每一步都踩在石頭沒滾到的地方。禇蕓輕輕吐出口氣,陰風刮在阿生眼睛上,沙石吹進眼睛里,他抬手揉眼,但腳步不停,一直跟著前面的霍震燁。悶頭走了一會,他覺得腳步越來越重,抬頭想叫霍震燁,可眼前根本就沒人,明明剛才還有兩條腿在他前面不停趕路的。阿生又低下頭,他腳上越來越重,是因為兩只手牢牢握著著他的腳腕,指尖涂著紅丹蔻,殷殷如血。阿生一下?lián)涞乖诘?,哭喊兩聲:“七爺!霍師兄!?/br>禇蕓松開他的腳腕,居高臨下盯著他看,阿生看她抱著陳師兄,陳師兄肚子上破了洞他怔怔望著禇蕓:“師兄,師兄死了?”禇蕓鬼爪伸長,探到他面前。阿生坐在地上,兩只手往后急退,大聲喊道:“師姐!我沒害過你啊師姐!”指甲刮破了阿生心口的肌膚,禇蕓停了下來,她半邊頭發(fā)蓋住了那半沒上妝的臉,只留下畫上油彩的那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