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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門主和幾個孩子圍著鍋子坐著,每人臉上都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白準一直看著,直到粥煮熟了,他才站起來,用竹筒當碗,盛上七碗,一一遞給他們,又在每只碗前,插上一支香。阿生見了,茫然不解:“七爺,插香干什么呀?”白準以水代酒,他難得如此禮遇一個人,舉著水送到八門主面前:“八爺請?!?/br>霍震燁按住阿生的肩,沒人說一句話。阿生愣了一刻,恍然大悟,眼淚剎時涌出眼眶,嚎啕大哭,門主跟小師弟早就在那個土洞里餓死了。一路回程,點亮了山道的是鬼火。第53章槐木棺懷愫/文孩子們狼吞虎咽,吃得臉都埋在竹筒里,可鍋里的粥還是一絲都不少。等他們面前的線香熄滅,粥也涼透了,精華都已經(jīng)被孩子們吸走,五六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并排躺著,手摸在肚皮上。真滿足啊。阿生止住哭聲,霍震燁把這鍋粥又熱了一遍,分成兩碗,他和阿生一人一半,吃在嘴中淡而無味。這粥吃起來,就跟嚼泡爛的棉絮一樣,rou片也沒有一絲rou味。霍震燁自己吃這個,但不能給白準也吃這個,他又煮了一把掛面,燙些rou片端給他:“吃吧?!?/br>接下來還要做紙扎獻戲,他不能沒有精神。霍震燁端起自己那一碗,看阿生還悶著頭,把碗塞到他手里:“趕緊吃,吃完咱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阿生端著碗,一口一口往嘴里塞,他悶聲把碗底吃空了,這才抬起頭來,對門主和幾個小師弟發(fā)誓:“我一定,一定替你們報仇!”霍震燁坐在火堆邊,他從小到大,也沒吃過這種難吃的東西,可他眉頭都不皺,慢慢全吃下去,這些東西的精華雖沒有了,好歹能填飽肚子。白準坐在竹輪椅上慢條斯理的吃面,看霍震燁吃供過鬼的飯食,吃了一半就把碗放下:“我飽了?!?/br>霍震燁抬頭看他,食物不多了,他給白準煮的面條是按著他的胃口來的,怎么會剩下這么多?“真吃飽了?”霍震燁皺眉頭。白準拿起竹條,用蘆葦做線,扎出竹胎來,漫不經(jīng)心應(yīng)聲:“煮的又不好吃,我沒胃口?!?/br>霍震燁就把剩下的一半吃了,這面跟他剛才吃的粥比起來,簡直就是神仙湯。他吃了兩口這才回神,白準不是吃飽了,是故意給他留的。他嘴角翹起,偷偷去看白準的臉色,目光剛一觸到,白準便瞥眼看過來,霍震燁毫不退縮,看他唇色嫣然,喉結(jié)一滾,他又想起棺材里那個吻。應(yīng)該是好多個吻,他們分開一線,就又再次糾纏,如果不是在這兒,可能已經(jīng)更進一步了。心里這么想,人就靠過去,恨不得與他離得再近一點。白準垂下眼眸,竹條一撇,在二人中間劃出一道:“老實點兒。”霍震燁就老老實實在那道線邊上,告訴自己白準這是害羞了,現(xiàn)在還是不要得寸進尺,等回去了再說。白準一夜扎出整個戲班子的竹骨來,跟著就是畫每個人的臉。雖沒見過這些人究竟長的什么模樣,但他們都涂著油彩,倒也不難畫。八個小孩兒全都畫一張猴子臉,再穿上戲服,站在那兒活脫就是小猴子的樣子。霍震燁畫了禇蕓的臉,阿生這才回神:“七爺!”他大叫一聲,白準倒沒什么,霍震燁嚇得筆尖一抖,眉毛畫歪了。“我?guī)熃阕兂伞兂蓞柟砹?!”師姐跟陳師兄本來都該成親了,這原來會是多么熱鬧的事,現(xiàn)在他們黃泉路上都做不成夫妻了。霍震燁捏著細毫筆,看了阿生一眼,嘆口氣,用筆尖一指。阿生扭頭看向角落處,一陣陰風吹過,他大聲打個噴嚏,師姐一身戲裝坐在角落,周身團團黑霧將她籠罩,陳壽的尸體就在她身邊。阿生把眼淚憋了回去:“七……七爺……”禇蕓對阿生點點頭:“你是好小子,等咱們出去了,一起報仇?!?/br>白準畫著臉譜,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畫好了一張便把紙糊到竹骨上,再給這些竹胎套上現(xiàn)成的戲服,擺出來便很像一臺戲。小鍋里一直燒著熱水,霍震燁倒一杯遞給白準:“你歇一歇,再急也不趕在今天晚上?!?/br>白準頭也不抬:“不用?!彼麄円呀?jīng)進來第二夜了,越早離開越好。霍震燁便伸出手,大掌裹住白準的薄肩,指尖在筋絡(luò)處用力,替他松松筋骨。白準沒想到他還有這手藝,力度適中,按的地方又正好,輕“唔”一聲,享受起來,正舒服著,聽見這人輕聲說:“我按別的地方,更舒服?!?/br>白準竹刀一動,鳳眼飛斜,恨不得能扎霍震燁一下,可偏偏又想起棺中糾纏,他沉聲道:“滾遠點?!?/br>霍震燁從善如流,挪遠一些,繼續(xù)替紙扎戲班畫臉譜。天微微亮,透出一絲紅光,阿生就一骨碌爬了起來,一行人上山去。白準在這里比在外頭精神要好的多,霍震燁還擔心他受不了,沒想到他腳步輕盈,比旁人爬山還更快些。幾個小孩子壓根還不懂得死是什么,只知道挨餓了,餓到受不了的時候,身子一輕就不那么餓了。三三兩兩的牽著手,跑在山道上,還笑瞇瞇的沖阿生招手:“師兄,這兒!”小師弟們帶著一行人找到了那個土洞。八門主坐在中間,幾個小師弟們分開坐在兩邊,每個人都挽著另一個人胳膊,兩邊靠著依偎在八門主身邊。阿生昨夜已經(jīng)哭過一場了,見此情形還是忍不住又大哭一場,他本想把尸首抬出來,挖個坑埋掉的。可看他們死都還挽著手,干脆把這個土洞填滿,讓他們?nèi)胪翞榘病?/br>阿生把土填實,最后砍下一根粗竹,把粗竹劈成一塊一塊,他不識字,霍震燁接過竹片,用竹刀在上面刻字。每人一塊竹碑,將這竹碑插進土中。每添一塊竹碑,就少一道影子,等阿手親手將這些刻好的竹碑插進土中,身邊已經(jīng)沒了門主和小師弟的影子了。白準又上一柱香:“八門主放心,我會送你們過橋渡河,投個好胎?!?/br>埋好尸骨,白準一行連人帶鬼,一起到了那怪物的墳前。阿生和霍震燁兩個挖開墓xue,掘地三尺,才挖出一口窄小但深長的棺材。霍震燁一看就皺起眉頭:“這個棺材怎么跟土地廟中的這么像。”白準皺起眉頭:“不是像,而是有人偷換了棺材。”土地廟中那付,用的是雷劈過的桃花木,棺材板上還用朱砂寫了鎮(zhèn)鬼符咒,這一付棺材,雖也是淡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