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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算出他最多只能活到隆冬初雪。為了減輕紀燃的痛苦,他將內(nèi)丹借給了七歲的紀燃便陷入了沉睡,他與紀燃約定,初雪時交還內(nèi)丹。千算萬算,他沒能算到紀燃當時的體力,已經(jīng)到不了約定的地點了,他昏倒在了半途。那年冬天,他在淺水潭邊蘇醒,急需尋找自己的內(nèi)丹,不然就會立刻喪命。當他千辛萬苦趕到紀燃身邊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他活了過來,只是再也看不到自己,更記不清當時的約定。紀燃搬走了,他連踏出這座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即將死在雪地里,臨終前,曾經(jīng)被他摸過頭頂?shù)穆谷杭娂妬淼搅诉@里。它們將自己體內(nèi)的光脈借給了他,讓他熬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間。往后的每一年,他都會向山中生靈借光脈續(xù)命,越來越多的動物,植物,死去了,在這片龐大的山林中,它們的死亡變得微不足道,毫不起眼。這樣的做法不是沒有副作用。山神化為山鬼,他在陰暗的山林里變換形態(tài),越來越猙獰,越來越詭異。就在他以為自己再也熬不下去的時候,山林告知他,紀燃回來了。他的軀體越來越沉重,死亡氣息遍布皮膚,腐爛的淤泥源源不斷地從他的身體上掉下來,為了讓紀燃回憶起一切,他向山林借了更多的光脈,他想要活下來。山林也知道,唯有他活下來,它們才能一直存在。所以它們毫不吝嗇地向山鬼奉獻了自己。如今,它們的奉獻得到了回報,山神活過來了,將光脈還給了它們。山林重新變得欣欣向榮,萬物生機盎然。“我能做到的,從始至終都只是守護這些山林?!鄙倌甑?。“所以山林在你危難之際,反過來守護了你?!奔o燃笑了笑,“對了,那么長時間以來,我都不知,我該叫你什么,你有名字嗎?”少年搖了搖頭,無論過了多少年,也依舊是一副不諳世事的模樣。“我沒有名字?!?/br>紀燃唔了一聲,“你看,你以痛苦為食,被你觸碰過的人,無論正在遭受多大的痛苦,都會峰回路轉(zhuǎn),只剩平淡,無需任何藥材,便能醫(yī)萬物心病,為他們祛除苦痛。我給你起個名字,不藥,如何?不藥而愈的不藥?!?/br>少年笑得燦爛,不斷在唇齒間琢磨著這個名字,“不藥,不藥……”他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名字。這會兒,倒是梁星野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我們還有事,既然他已經(jīng)完成了你們之間的約定,那我就先把人帶走了?!闭f完便攥著紀燃往回走,一路上面色陰沉。紀燃被他攥地手腕有些痛,沒頭沒腦地問了句,“星野兄,你生的哪門子氣?是我惹你了么?”梁星野松開他,只說了一句,“你好像很喜歡幫被人取名字啊。”偏偏紀燃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星野兄在氣什么,“哦,你說不藥啊,怎么樣,星野兄,你覺得這個名字好不好?我越想越覺得合適呢。”這下好了,某些人本來就有點氣,現(xiàn)在完全是被氣得不行,丟下紀燃就走了。紀燃在后面追了幾步,“誒星野兄你等等我,我好歹也是個病人,還未病愈呢。”回去之后,自己對著銅鏡照了照,背上的三道傷痕,又消失了一道。紀燃有些小糾結(jié),“怎么還有一道好不了?”先前的這兩道傷痕他是罪有應(yīng)得,因為他忘了和不藥的約定,導致后來不藥從山神變山鬼,不藥自身難保,自然不可能每年春天吸食宋雨的痛苦,這也就連帶著院子里與百年茶樹合為一體的宋雨時時刻刻處于煎熬之中,成妖成魔。難道說,這第三件事,與前兩件事也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紀燃穿上衣服,猛然想起,“佛牙呢!”他跑到院子里找了一番,星野兄好像打定主意不跟他說話,躺在屋頂上看星星。紀燃不知從哪兒找了個梯子爬了上去,“星野兄,你看到佛牙了嗎?”梁星野扭過頭去,將頭轉(zhuǎn)向另一邊,閉上眼睛睡覺。紀燃不樂意了,磨磨蹭蹭走到他身邊,戳了戳他的臉,“先前你出去探查,許久不回來,我有些擔心,便讓佛牙去找你,可他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梁星野承認,自己聽到那句“我有些擔心你”的一瞬間,心軟了下來。他睜開眼,“梁伯呢?梁伯在不在?”紀燃搖了搖頭,“梁伯也不在?!?/br>梁星野將鈍劍帶在身上,起身拉著紀燃的胳膊從屋頂上一躍而下,紀燃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驹诘叵铝恕?/br>“去作坊找找看?!蓖=?jīng)常能看到梁伯在作坊里制茶。茶莊的制茶作坊,就在最后方,那地方有一塊平地,平日里太陽好的時候,梁伯經(jīng)常會把茶葉搬出來曬曬。可今夜,那片平地上,竟跪著一人。佛牙的手腳都被捆綁著,就跪在院落中央,在他的面前,擺放著四具早已腐爛的尸體。梁伯拿著一把砍刀,就站在佛牙的身后,眼底兇光畢露,他死死地將佛牙的頭按在地上,“砰砰”地撞擊著地面,“看看他們……這些都是你造下的孽,你理當給他們磕頭!”第80章孽債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梁伯,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佛牙?!笨吹竭@樣的情形,紀燃自然是要上前規(guī)勸的。“無論佛牙從前做了什么事情,你都應(yīng)該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呵呵……他做了什么……”梁伯用力地將他的頭按在地上,連續(xù)幾次,佛牙的額頭上已經(jīng)滲出血來,“你自己告訴他們,你做了什么?”佛牙的表情很平靜,他可以反抗,可這一次,他似乎并不想反抗。在面對面前這四具大大小小的尸首時,他的內(nèi)心不是沒有波瀾。這些都是他造下的孽啊。他轉(zhuǎn)身便將這些罪孽遺忘了,痛苦的,都是幸存下來的人……佛牙無比坦陳地看著那些尸體,“阿彌陀佛,你們不用為我求情,這些人,都是我殺的?!?/br>紀燃有些擔心佛牙現(xiàn)在的狀況,他有些激動地上前一步,“佛牙,你把話說清楚!”佛牙握緊拳頭,“很多年前,我來過這里。那時候,我剛得知我全家都被滿門抄斬了,我一面難過,一面又覺得我獲得了自由。那會兒我的脾氣很怪,剛從天禧寺出來,殺過不少人,我到過這個茶園,是我殺了梁伯全家。你們走吧,不必救我,我罪有應(yīng)得?!?/br>梁伯的情緒十分激動,“你們聽到了吧,我沒有冤枉他!”他忽然看向紀燃,用砍刀指著他,“你的命,是我救的!我用唯一一顆妖丹,從你們紀家手里,換來了這座茶園,我滿懷希望地安定下